胡璐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到别人,表情一下没绷住。李懂从她的反应里得到了正确答案。
“不必用这么难听的词,”半晌后,胡璐说,“互惠互利而已。我们也没逼他,他是自愿的。而且这些资料,包括你们的,都很有用。我不想说的太冠冕堂皇,但确实是给科学事业做了贡献——我们也只是想要更好的未来。”
李懂没说话。
“顾顺得谢谢他。”室内安静了一会儿,胡璐突然道。
“嗯。”李懂语速极慢,“我们都要谢谢他。”
胡璐想了想,“他现在恢复得很好,已经转院到他家乡了,除了右侧上肢不能动以外,一切正常。——比起他,你应该先担心你自己。”
李懂抿嘴不语。胡璐叹气,“我也不瞒你,手术风险就是这么大。百分之十五是我们最乐观的估计了,如果把所有的可能出现的风险都算上——”“那就是死。”李懂说。
胡璐有些讶异,但还是接着他的话继续道:“对。你可以看看第二份文件的第十七条,上面列了手术风险。大部分风险。”
李懂翻开它,发现第十七条占了整整两页。
“绝大部分都危及生命,”胡璐叹了口气,“但凡发生一条,你就会死。不说这些,手术中我们会触及到你脑部最核心的区域,尤其是丘脑和下丘脑,那里不光影响其他的脑部结构,还有着大量的神经束,你的j-i,ng神机能和身体机能都和它关系甚大。不说那些药物只通过了动物实验,在人体里会有什么副作用还未知,单说手术c,ao作,一个不慎,你就算活着也是大概率脑瘫。”
“我知道。”
胡璐看着他,“你看起来不是很害怕。”
“我怕啊。”李懂坦然道,“怕得不行了。我特别不想死。”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当一个普通人?”胡璐问,“好奇一下,没有恶意,你可以不回答我。”
李懂笑了笑,“仔细想想,做手术的话,就算死了也更有价值吧。”
说完,他眨眨眼,“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能不能演要去炸碉堡的董存瑞?”
胡璐似乎被他难得一闻的俏皮话吓到了,竟然迟迟没出声。李懂摸摸下巴,又低下头去看那堆白纸黑字。
她沉默良久,最后道:“谢谢你们。”
李懂头也不抬,说:“客气。”
过了会儿,他又说:“我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你们了。”
胡璐点头,“白塔的荣幸。”
接下来的日子是他们生命中最漫长的一段时光。
不知是不是胡璐的授意,在他们表现出配合的态度后,白塔对他们的看管变得松泛许多。他们不光没有被禁止接触,还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居住。房间不大,但设备齐全,配了独立卫浴不说,甚至还有个小书房,里面有不少书和一台没联网的电脑。不过他们很少去玩,更多的时间都赖在床上。
顾顺对房间里的这张双人大床非常满意,连带着看胡璐都顺眼了不少,见着了还打招呼,倒是让后者有些惊奇。
李懂在宿舍里的时候,除了看看书,自己做点徒手训练,就是被他拽着滚床单。顾顺仿佛是想要证明什么,想尽花样和他缠绵。顾顺是很好的情人,耐心而热情,温柔而狂野,即使没有结合热的助兴,李懂也沉溺于他所给予的无尽欢潮。他们在情事上无比默契,快感来袭时连勾人的情话都切实落在最柔软的心坎上。
只是高潮后顾顺偶尔视线落在某处空旷中时,李懂心里会针扎似的痛。他知道顾顺的龙王鲸在那里,但他看不到,也听不到。
李懂心想,他果然还是想成为他的海洋。
他怕死,但也怕碌碌无为,也怕蹉跎一生,还怕理想和爱情都倾塌。他怕的东西太多了,连死亡都要让步。
胡璐背后的派系在加紧运作实验立项上报和审批的流程,内容当然是巧饰过的,看不出一点人体实验的影子,只归到j-i,ng神力研究的大类中。顾顺和李懂的身份也被模糊成两名自愿提供j-i,ng神力数据和组织样本的普通哨向士兵。
他们还因此拿了不菲的报酬。不过他们再也出不了白塔,钱拿着也没用,被顾顺天天拿去叠纸飞机满屋子乱扔。
白塔也不想浪费珍贵的机会,因此对待这次“手术”非常慎重。先期的预实验和离体实验就进行了半年。两人被取样取得对整个流程烂熟于心,每天一睁眼就在想今儿个又要从哪割点东西出去。李懂是研究的大头,次数更为频繁,脑子光开瓢就开了五六回,后脑勺上好些缝合的伤口。他觉得丑,时不时就想拿手遮一遮,顾顺就把他胳膊抓住不让,亲吻他的疤痕。
“这是勋章。”顾顺说。
李懂愣了下,无奈道:“我要是秃了怎么办?”
顾顺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咱们在队里剃的那板寸跟秃了有多大区别?”
李懂:“……”
好像也是。
“怕什么,咱们秃了也好看,啊。”
顾顺这回把他也捎带上了一起吹。李懂一下子没法回嘴,憋了半天,觉得实在狠不下心怼自己的脸,只好在心里默默想:对,他好看,我也好看,怕个屁。
陆琛要在这儿,准得说他被顾顺带拐了x_i,ng子,都学会自吹自擂了。可惜他远在天边,李懂没意识到,莫名其妙就跟顾顺一条道儿走了下去。
走得倒也不后悔。
26
正式手术的日子还是来了。
他们在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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