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老板,你就放心吧,你和我小叔在一个单位,我肯定得给你好好干,要不然我小树还不扒了我的皮!这儿我盯着就行了,您该忙就忙去!”陈志华今年才三十出头,可他的侄子陈德江已经快四十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俗话说幺房出长辈,同一个村子里,一把胡子的把还在穿开裆裤的叫爷爷一点儿也不少见,陈姓在他们村是大姓,陈志华又是幺房出身,有这么大的侄子纯属正常。
陈德江原先在村里当生产队长,有些威望,自打听说城里盖房缺人手之后就借着陈志华的关系,带着一伙人出来挣钱了,眼下这种事情虽然在政策上还属于模棱两可之间,不过他认识的人多,倒也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只是以前都给公家单位干活儿,给私人干还是第一次,见到林楼想习惯性地按照南边开始慢慢萌芽的方式称呼林楼为老板,又看他只有这点年纪觉得别扭,不过他调整地很快,既然人家能开出钱来,那就是老板!
言语间也没把林楼当成学生,而是含糊地称他和陈志华一个单位,林楼听完笑了,摆摆手拒绝了他递过来的烟,“我还没学会,既然是陈老师的亲戚,我肯定放心。”
现如今陈德江这样的小包工头才刚刚开始进城,还没学会后世那些狗屁倒灶的玩意儿,而且还是熟人介绍的,林楼倒也没啥担心的地方,只是他想尽量早点把这个项目做完,那天在和李庆熙、胡忠平他们聊天的时候,林楼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一个机会,而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就要看项目啥时候做完了,要是迟了可有点来不及。
“我主要是来看看你们还缺啥不?吃的啊,住的啊,有啥问题,你尽管跟我说,只要能保质保量按时完工,一切都好商量。”林楼指着西侧的厢房问道,“你们这么多人挤到一个屋里能睡好?现在还可以住厢房,等过两天拆了咋办?”
“没啥,赚钱那有不吃苦的!我们都习惯了!拆了也不要紧,前面村里有亲戚,到时候问他们借两间空房挤一挤就行了,来回就半个钟头,耽误不了上工!”陈德江原本打算点烟,但是见林楼不抽,想想又收起打火机把烟夹在了耳朵上。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林楼点点头不说话了,站在那里看着工人们干活,两名工人爬上屋顶,把瓦片儿顺着两根柱子搭成的滑梯放下来,落到土堆上,然后这些瓦片就被运到旁边整整齐齐地码好,还有工人把快要倒塌的院墙推倒,取出砖块收拾一番也整整齐齐码好。
这些都是可以再次利用的,现如今全国上下都在动工,建筑材料紧缺,可舍不得浪费;一般单位要是想盖房子,钢筋水泥就够他们头疼的,说不得还要发动全单位的人出去跑关系弄钢筋水泥。
林楼这还好一些,背靠清华建筑系,有那么多青年教师愿意帮忙,他们平日里没少帮人画图做设计,认识的人多,林楼这个项目需求也不大,拿着现钱过去,很快就弄到了足够的材料,现在已经拉回来摆在院子里了。
看了一会儿,感觉工人干活认真仔细,林楼给陈德江打了声招呼就走了,“那行,你们先忙着,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过来!”
林楼走了,工地上变得热闹起来,有人大声喊着,“七哥,这小老板家里是干嘛的啊?该不是家里有华侨亲戚吧?要不然怎么有这么多钱盖房?”
“一水儿的青砖水泥,比当年咱们村老地主的宅子都阔气!这要是搁到几年前,非把他拉出来批判不可!”
“瞎说啥呢!不想干给我滚回去!出来时候我怎么给你们说得?多干活少说话,都给忘了!”陈德江一边训斥,一边过去和工人们一起搬砖码好,他的事业才刚起步,还没有摆脱一线劳动,依旧需要和工人们一起干活儿。
“别管人家是干啥的,也别问,咱只知道他能给咱们按时结工钱就行!到时候拿着工钱给你媳妇买件新衣服不好么?谁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他赶回去,别因为你一个人嘴上没个把门的,连累咱们这么多钱没钱挣!”
“嘿嘿,七哥,我嘴贱,我嘴贱,以后再也不敢了!”刚才问话的那位轻轻拍了自己两巴掌,又把一摞瓦片放到滑竿上滑下来。
可一直这么蒙头干活儿实在是太无聊了,安静了一会儿,大家伙又聊起天来,只是这次他们没敢再说林楼的事儿,转而聊起村里的八卦来,谁家的鸡跑到谁家的菜地里偷吃了,谁家的小子瞅上了那家的闺女儿…….
就这么一边干活儿一边聊天,不仅没耽误什么事儿,反倒让工地上有了种热火朝天的感觉,陈德江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带着生产队里的青壮,和十里八乡的小伙子们一起修水利的热闹景象。
只是那时候是给国家干的,现在却是给私人干活,不过当初只有工分,现在拿的却是现钱,到底哪样在迎风口的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哈哈,你这是做梦娶媳妇儿——净想好事儿了,还红烧肉,你怎么不……嗯?好想真是红烧肉的味道啊。”工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齐刷刷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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