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更后改)
方长看向对面章山神,却见对方在微微颔首,于是顿感欣慰。
对于人间而言,把钱花在文教之事上,总是比用之事鬼神更佳。从这点看,对于这宁河府百姓来说,那姚知县确实是位好官。
只是上次方长在县衙前看到,这姚知县接下来会是官运亨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升上去,那时山下宁河府状况,就要看新派来的知县作风如何了。
一局结束后,方长以微弱优势胜出。
想对着笑了笑,两人捡拾棋子,重新开局。
旁边山神庙前,那些正在聚餐的人里,一个粗壮汉子捡了粒花生米嚼着,又用手里锡壶和旁边人轻碰了下,抿了口道:
“前两天我看了次行刑,我们兴庆府里抓了伙盗墓贼,审问后判了斩立决,那场面,啧啧。”
“抓的好!”
“是啊,听说附近不少墓地遭了毒手,很多还是这些年新葬之人,后裔俱在,个个恨得咬牙切齿,也算是犯了众怒。”
“那是他们活该!”
方长知道,这应该是简氏兄弟去举报的那伙,看来官府行动足够迅速,逮了这伙贼人。
盗墓这种行为,和以保护为主研究为辅的考古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另一个极端。
对于墓葬是毁坏,对于记载会毁弃。甚至金银铜器物,远比文字书籍之类更受欢迎,前者会被融了卖掉,后者会被弃之于地,甚至践踏散碎。
况且,如今是太平年月,加上现今百姓对于此事看法,从事这种行业者,无不是黑心邪恶之辈。
“你们宁河府,这几个月又在出河工了吧?”
有本地人回应,语气间颇感自豪:
“当然,这几百年此事可是常态,大家也懂,年年冬天出河工疏浚,才有这白沟河百年安宁。”
“更何况,没有那些沟渠水利,哪来的年年丰收?须知按本府气候,无水源灌溉之田地,都算得上贫瘠。”
“是啊。”另外一人上前附和:“况且如今府中富裕,不像前两辈人那样,需要自备粮食去干,县里不仅管全天饭食,还每日有几斗粟米补贴,很是划算——毕竟冬天农闲待在家里,也是徒费粮食。”
“有理有理,吃菜吃菜……”
其中一位年长者,还给身边年轻人小声解释,为何出河工要选在冬天,不仅是为了农闲是人力充足,还有地理因素,同时,如今府里富裕了,还能给那些青黄不接的人家,作些补贴,算是以工代赈。
又有人道:
“自从人皇忽然下令选妃之后,我们那里附近两州主官,也跟风纳了娇妾,最近行事也颇有诡异之处,唉……”
“老兄慎言!”
“这倒无所谓,毕竟都已经出了州这么远,而且在本州我也会这么讲,又不会有人真的抓我。”
“也是,大家且饮……”
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家乡周围事情,庙前空着这片地上,那些原本的供品,已经被这些人一扫而空。
歇息足够,大家起身,准备继续出发。
来这山神庙参拜,只是行走路上的一个插曲,就像他们互相所说那样:只为求个安心。
待到这群人身影从山坡下消失,方长伸手将枚黑子放在棋盘上,吃掉山神几粒白棋,而后笑道:
“对于知县拒绝修葺山神庙一事,章山神竟然未曾在意?”
“失落当然会有一些,不过肯定理解,有些地方,确实比小神这破庙更需要资金。更何况,大庙小庙,只要祭拜人不变,所收到香火其实是一样的。”
方长点点头,又下了一手,道:
“章山神确实豁达,此点确实让人敬佩,不愧为福德正神。另外,不知山神对于刚刚那些人所说,几个州府主官,忽然开始纳妾之事,如何看待?”
闻言,山神章淳夹着棋子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他并不清楚,为何方先生忽然提到这点:
“不知先生为何关注这个?”
“却是刚刚听到那些祭拜者提到时,灵觉触动示警,想来应该和此次大劫有关。”方长掏着篓里棋子,淡淡地说道。
“!!!”
闻听此言,山神震惊非常,愣了一下,手中棋子不觉掉落石上,发出啪的一声。方长笑笑,将那枚棋子拿起,扔回对方篓中。
“既然是示警,那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想了想,山神摇摇头,一字一顿说道。
平复了下,山神也没了下棋兴致,和方长告罪了下,双方便就拾棋罢手。他似是对方长说,又像在宽慰自己:“不过大势如此,算得上木已成舟,倒是没必要去详细探究,需要待局势更加明朗一些,再进行判断。”
“章山神见多识广,可知道刚刚说此事那人,口音何处?”
“容小神思索下…………或许,应该是田、井二州之人,刚刚他所指两州,也很像是此两州,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
方长点点头,将自己棋篓放到对面,而后抄起茶壶给自己倒上,又抓了把吃食,道:
“上次山神那本地理山川杂记,在下闲暇时常常翻阅,颇为受用。唯一可惜的,就是只有字而无图,很多都只能靠自己想象。”
山神已经缓过来,笑道:
“那本成书年代有些早,印刷加图并不普遍,而且到了现在,天下地形其实有了些许变化,不能完全做准。”
“以小神看来,此书最大作用,还是了解一下风土人情,不至于到了陌生地域,两眼一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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