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所谓国本之争,从根子来看,只能说是万历皇帝故意搞出来的。其目的,其实并不是谁来做太子,而是想以此分裂群臣。
大明帝国立国已经两百多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其权力核心的组成部分,也多有变化。
一开初,劳模朱元璋是董事长、总经理、秘书一肩挑。在独掌帝国大权的同时,也累得半死。
后来,他的儿子朱棣扛不住这份操劳。被迫开了一个内阁,把秘书这一块的工作给甩了出去。
但是人呐,一旦拿到权力后,就自然的想要抓取更大的权力。慢慢的,内阁的权力变得越来越大,成了事实上的总经理兼秘书。都快把董事长给架空了。
没得办法,朱棣的孙子朱瞻基不得不启用另一股力量:宦官。
他让宦官读书,让宦官参政,让宦官把秘书这一块工作,从内阁的总经理们那里分走了。
从此之后一百余年,总经理闹得不像话了,就让秘书去收拾他们。秘书搞得过分了,就放任总经理去搞秘书。总之,董事长大人既能相对轻松的享受人生,又不至于大权旁落。大明朝的权力核心基本维持了一个平衡。
打破这个平衡的,是明世宗朱厚熜。也就是嘉靖皇帝。
这位董事长的智商实在是太高,玩弄权术实在是太厉害。以至于总经理和秘书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但他是爽了,却给他的后人们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问题:由于这位董事长把总经理和秘书收拾得太过分。导致总经理秘书们为了活得好一点,居然开始了联合!
最典型的就是从隆庆六年到万历十年这一时期。内阁首辅张居正和司礼监冯保联合,把万历皇帝生生的架空了。
所以,在张居正死后,终于能够站到前台的万历皇帝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何把文臣与宦官的联盟彻底拆散?最好是,让文臣们也自己闹起来,不要团结起来跟皇帝斗。只有文臣与宦官,文臣与文臣之间斗得不可开交。做皇帝的才能在其中左右逢源啊。
要达到这个目的,还得像他的祖父嘉靖皇帝学习:用礼法的争论,分裂文臣、宦官。
这才是国本之争的实质所在。
可惜的是,被嘉靖皇帝整惨了的文臣和宦官们再也不上当了。
文臣们意见很统一:只要我们牢牢的站在礼法的高度,就会立于不败之地!便是皇帝,最多能贬我们的官,却拿我们没有更多的办法。
所以,十五年来下,最多也就是有个别大臣偷偷的向皇帝进言:“皇上,这事儿急不得,咱们得慢慢来。”说到这话便已是极限了。像嘉靖刚刚登基那会儿的张璁那样,立场鲜明,不顾一切社会舆论,彻底而公开的站到皇帝一边,说皇上你想立谁就立谁的。一个有分量大臣都没有!
而宦官呢,他们是皇帝的家奴,对皇帝当然不能硬顶。但是宦官们也学聪明了:我不能硬顶,但我可以软对抗啊。你皇帝要我们去收拾那几个跳得最厉害的大臣,我们会收拾。但你要我们整死那几位大臣,抱歉,老奴失手了……
万历皇帝等了十五年,愣是没等到愿意为了升官而不顾一切的文臣、宦官的出现。
这不能怪他,还是得怪他的爷爷朱厚熜。
请问,当年在大礼仪之争中为了你朱厚熜名声尽毁的张璁下场如何?当年为你背负所有骂名的严嵩,其下场又如何?你朱家皇帝薄情寡义,对大臣、对宦官从来都是利用完了就仍。谁tm还傻乎乎的愿意为了你皇帝而披肝沥胆啊?
十五年下来,其实万历皇帝已经近乎绝望,坚持不下去了。
而现在,白鹤绕梁,苍龙现世。成了压垮万历皇帝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国本之争,坚持不下去了啊。分裂群臣的算盘,打不响了啊。真不知道,朕以后的皇帝,过的会是什么日子啊。
也罢,就去看看这个出生的时候天地响应如此剧烈的那个孙儿吧。说起来,这是朕的第一个皇孙呢。
十月十八日的下午,万历的车队来到了皇长子朱常洛的府邸。
对于这位长期以来对自己极为冷淡的父亲,朱常洛的心情极为复杂。
不过,到底是君臣父子,该有的礼仪,那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整个皇长子府中门大开,朱常洛亲自跪在了门口:“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嗯,说起来,朕都有三年多没有见过皇儿了吧?”
“父皇,是三年七个月零三天。儿臣渴望面见天颜,如久旱之禾苗渴望雨露。”
“哎,这些年,辛苦你了。”伸出一只手,轻轻的虚扶了一下,万历低声的说道:“为父要告诉你的是,这迟迟不立太子,绝不是单纯的为父偏爱你的三弟。而是为了我朱家的万世基业着想。”
“儿臣岂敢在此事上对父皇有任何怨言?国家立储,但凭父皇一言而决!”
你!你这傻儿子说这么大声干什么?哎!就你这点城府,将来要是继承朕的位置,能够压制得住这些越来越混账的群臣?
“朕的孙儿在哪里?”
“回禀父皇,小儿正在里屋,因为见不得风,所以未能出来接驾。还请父皇恕罪。”
朕是如此不通情理的人吗?哎,看来这些年,这孩子真的被朕给吓破了胆啊。只是,若不能割裂群臣,你就算以后当了皇帝,也会苦不堪言的!所以,为了朱家的天下,牺牲一下你,也是不得不为啊。
心情抑郁的万历没有了说话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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