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药熬好了!”
郭瑟堪堪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但见村民媳妇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似乎已叫了她好几声,她尴尬一笑,垂眸接过对方递来的那两碗褐黑色泛着苦味的汤药,急忙欠身道谢。
“多谢婶婶。”
“哎哟一点小事不值当谢,这有一碟子月饼刚出锅,还热乎着,小食面子粗,但还算干净,权当零嘴儿姑娘莫要嫌弃,婶儿帮你一道端过去。”
郭瑟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婶婶了。”
村民媳妇儿看她白衣飘飘,气质如兰,说话又这样客气,丝毫没有贵人作派,不由得多了两分亲近,笑逐颜开地随了她一道往时逢笑养伤的屋子去。
一只细竹竿撑开纸窗,房中虽尚未燃烛,就着薄薄夕阳余晖,也能见唐雨遥全神贯注注视着躺在床上之人,她以手扶额,似乎正在沉思些什么。
听闻脚步声进来,才缓慢侧过脸往门口看,见是郭瑟端了药入内,又神态自若视若无睹地将目光移了回去。
“她不醒来,这喂药之事……”郭瑟走到床边,拧着眉问。
“你给我便好。”唐雨遥答。
郭瑟将药递给她,又道:“村民送了月饼,怕打扰时姑娘休息便等在门口,瑟去取来。”
“等等。”唐雨遥忽而叫住了她。
“嗯?”
“我不吃的。”唐雨遥淡声道,“她这样也吃不了,拿去给东花笠儿她们吧,她们喜甜食。”
“难为殿下记得。”顾瑟端着另一碗药,欠了欠身。
唐雨遥闻言转头复又看向她,郭瑟垂着眸,模样恭顺,她一时半刻,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叹了口气,才道:“已经不是什么殿下了,小九还是唤我名字吧。”
“是。”郭瑟不卑不亢地答了,转身便往外走。
等她走到门边时,唐雨遥稍稍皱眉,又道:“我记得,小九也爱吃甜食的。”
“……”郭瑟顿住脚步,身形微晃了一下,才道:“你记错了。”
唐雨遥拂袖,望着她的侧颜道:“小时候我总是把自己的糕点分给你,咸的你少于吃,甜的却一块不剩,我怎么会记错?”
那双极大的瑞凤眼忽而闭了一瞬,再缓缓睁开后,出口的话已经让人觉察出了疏离的意味,郭瑟道:“人,都会变的。”
她有怨,唐雨遥心知肚明。
若非自己与时逢笑怄气,时逢笑的病情也下不会恶化,现在时逢笑不愿意醒来,郭瑟医术高超,自然也能推断出几分缘由。
唐雨遥待她走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覆盖住时逢笑的手,眸中满是疑惑地道:“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呢?你为什么喜欢我?她又为什么喜欢你?我不懂,你醒来时,教教我。”
一阵微风进屋,幔帐涌动,桂香暗浮,唐雨遥额前的青丝被吹乱,她想起时逢笑畏寒,站起身来走过去关上了窗。
次日,唐雨遥带上东花再入韶官城,郭瑟没问她刺杀府尹之事,但见南风受伤便知晓事情不如她们预想的那般顺利,只等齐天寨回信到,才能与唐雨遥细说一二。
南风的遇刺确实不顺,那府尹的府邸守卫甚严,贴身护卫是个高手,武力不在南风之下,可奇怪的是,府尹大人并没有立即着手调查驿站被焚烧,邹明丧命一事,而是像料到了会有人行刺他一般,躲在自己府中告病不出。
这便拨动了唐雨遥的好奇心,入城打探城主收到黑账簿有无动作。
午时,八喜见到齐天寨的白鸽,取了信避开南风和笠儿,直接送去交给郭瑟,两人关起门来,郭瑟看了信,在八喜的注视下陷入了沉思。
“郭先生?三少爷到底说了什么?”
“嘘。”郭瑟将手指抵在面纱上,朝八喜比了个禁声的动作,八喜向来声音高,她不想节外生枝,便道:“说了些你家小姐的事,但我不是很明白,正好问一问你。”
八喜缩头缩脑,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走到郭瑟身边弯腰小声道:“那郭先生问吧,只要能助小姐好转,八喜一定都说!”
郭瑟点燃烛火,把那封信放在火苗上燃了。
“是这样的,你家三少爷说,时姑娘自幼心思单纯,性子直爽,脑子较常人要简单许多,故而于习武一道上,天赋卓越。但后来有一次她不慎失足跌落悬崖,掉进了大芝河,那次遇险她也如这次一般,昏睡了好些日子,恰逢塞外云游方士经过飞渺山,齐天寨寨主请其上山为时姑娘看病,你可清楚此事?”
“确有此事不假,不过那哪里是什么云游方士,明明就是个骗财的江湖混混,那人老道打扮,满嘴时也命也的,竟在打胡瞎说,后来被大少爷一棍子打下了山门啊。”
郭瑟蹙眉问她:“那你还记得他都说了些什么吗?”
八喜想了想:“嗯……他嘴里没句好话,说小姐非常人,有祸国乱世之命,小姐不是一个……”
郭瑟顿时严肃起来,定定看她:“不是一个什么?”
八喜犹豫了片刻,模样有些生气,声音也愤愤的:“说小姐不是一个人,小姐有两片心脏。你说他是不是鬼扯,哪有一个人两片心脏的?他说小姐是妖孽,我看他才是个妖孽,满口胡诌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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