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丹尼尔和穆勒两位顾客离开后,裴湘侧身望向留下来的雷克萨先生。
此刻,乔治·雷克萨站在高低错落的书架前翻阅一本红色封面的精装旧书,他似乎被书页上的文字吸引了心神,脸上的表情沉静而专注。
从裴湘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瞥见这位先生古典优雅的英俊侧颜。浓眉锋锐、鼻梁高挺,下颚线条弧度优美而不失坚毅,谁都不能否认这是一张十分具有吸引力的面孔。
当他沉默立在光影交错的斑驳间隙中,低垂着眉眼慢慢翻阅泛黄的纸张的时候,尤其显得惑人心神。
裴湘微怔,忽然想把眼前的这一幕描绘下来。
还未落笔,她已然在脑海中勾勒了一段属于旧日静谧时光的典雅画卷,那些缓缓交融的柔和色调中,所有的细节都裹挟着淡淡的油墨香气和阳光的干净味道。
大概是裴湘的目光停留了太长的时间,被她欣赏凝望的雷克萨先生似乎终于有所察觉,他有些疑惑地回视不远处的年轻姑娘,得到了一个坦然而亲切的无声微笑。
裴湘不愿打扰客人安静寻找藏书的乐趣,她移开视线,轻手轻脚地走回座位旁,拿起之前正在翻看的德文书继续阅读。
窗明几净的“荆棘屋舍”之内,一站一坐的两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干扰又安然自在。
只可惜,这样的静谧悠然时光并不长久,很快又有客人推开了店门。于是,裴湘再次放下手中的书籍招呼起顾客来。
乔治·雷克萨闻声回头,有些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来人,然后继续寻找自己的目标书籍。
又过了一会儿,顾客买好东西离开了,店内重新安静下来。此时,雷克萨的手边已经摞起了三本厚重精装书卷,而他依旧徘徊在长长的书架中细心搜寻。
等到另外的两波客人离开“荆棘屋舍”后,一直认真找书的乔治·雷克萨终于完成了搜寻工作,他抱着一摞八成新的二手书离开了购书区域。
“霍夫曼小姐,我打算购买这些书籍,外加你现在正在阅读的德文书。”
裴湘微微挑眉。
她起身验看雷克萨挑选的书籍,发现都是外国籍科学家撰写的学术性著述,主要涉及到了数学和化学两个领域。而她此时正在阅读的德文书,也是一名出生在奥地利的德国化学家的早年著作,看样子确实符合这位雷克萨教授的兴趣偏好。
只是……
裴湘又扫了一遍其中几本书的书名,纤长卷翘的浓密羽睫遮住了眼底的思索。
——真巧,这七本书中的五本都来自同一次采购呢。
想到那次运气超好的折扣书籍捡漏经历,裴湘又抬眸看了一眼对面一身书卷气的儒雅男人,忍不住在心里画了一个小问号。
——这人在店里这么多的书中一下子就挑中了这五本……连我正在阅读的都没有遗漏……
——不过,如果真的对某些研究领域有偏好的话,挑中这些书也蛮正常的。毕竟,这些书确实是值得详细阅读的佳作。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我卖书,他买书,就是一次交易而已。
疑惑产生的同时,裴湘飞速调动了记忆阁楼里的某些记忆,再次确认这位雷萨克先生选购的书籍并没有什么特殊问题。
——或者说,书籍的内容并没有问题。至于其它方面……就和我这个店家没有多大关系了。
裴湘压下心底冒出的浅浅疑惑,温声细语地报价道:
“这六本书加起来一共八英镑半,雷克萨先生。另外,我现在正在阅读的这本不能马上卖给你,得等我把书看完了之后再交易。因为这个原因,这本书可以稍微便宜一些。唔,如果先生同意多等几日的话,七本书一共十英镑三先令。”
乔治·雷克萨听到裴湘的报价后,露出了明显的惊讶表情:
“要十英镑?这个价钱……有些过高了。”
“确实,如果按照这些书当初印刷出版后的定价来计算的话,这个价钱确实过于高昂了。”
裴湘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语气一转,万分诚恳地解释道:
“可是,我相信雷克萨先生你一定理解物以稀为贵的道理的。这些书都是初版第一次印刷而成,其中两本的扉页上还有作者本人的亲笔签名和寄语,并保存完好。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书几乎没有再版的可能了,能在流通市场上遇到一本已经非常难得了。雷克萨先生,错过了,下次再想找寻,说不定就更加困难了。”
乔治·雷克萨认同裴湘的解释。他购买过的藏书不少,比这贵的也有很多,如果是往常的话,他就直接付钱了。可偏偏……他太清楚这几本书被“荆棘屋舍”收购的价格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克莱斯之前向我汇报过,因为一些意外差错,这些书是被当成普通的折扣旧书卖掉的,五本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英镑。
对于自己丢失的东西又被人以十倍的价格售卖回来,饶是并不在意这些小钱的乔治·雷克萨也做不到心甘情愿地付账。
两个月前,雷克萨在伦敦的一个书商那里订购了三十多本具有收藏价值的珍贵书籍,他付完全款后,这些藏书便会从意大利托运到英格兰利物浦。
他之前已经和这个书商合作过很多次了,一直没有出什么差错,但这次却发生了一个意外。
半个月前,亲自登门拜访并致歉的书商告知雷克萨,他订购的那箱珍贵藏书在利物浦码头丢失了,又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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