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言的伤势已经大好,不过苏水湄还是每日会给他端去药汁。
前几日,男人躺在床上,一副病入膏肓,再多端一次碗就会马上嗝屁的表情。现在,他盘腿坐在床上,左手一碗药,右手一根勺,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水湄看。
苏水湄替陆不言煎药,忙活了半日,正坐在他对面的实木圆凳上吃茶。
小郎君手指纤细莹白,双手捧着茶碗,喝得有点急。
茶水从下颚处漏出,微微沾湿了衣襟。
苏水湄低头看一眼,用手指擦了擦,然后又不甚在意的继续吃茶。
自从变成了男人,她真是粗糙了很多啊。
坐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双眸一眯,仰头灌下那碗极苦的药道:“喝水不能好好喝?”
苏水湄:???
苏水湄扭头,看向陆不言,一脸的懵懂。
陆不言的视线从她湿润的唇到沾着水珠子的细白脖颈,再到微微浸出深色水渍的衣襟……男人猛地扭头,用力咽了咽喉咙,嘴里苦涩的药汁味蔓延,让他清醒了一点。
“出去。”
“啊?”苏水湄呆呆道:“大人你说什么?”
“我说出去。”陆不言的声音更沉了一分。
苏水湄点头道:“哦。”她站起来,朝陆不言的方向走过去,然后伸出手扶住他。
被架住了一边胳膊的陆不言,“……你干什么?”
苏水湄道:“大人你不是想出去吗?”
陆不言:……他是让她出去,不是他要出去。
陆不言是想拒绝的,可是小郎君那双刚刚还托着茶碗的莹白小手就那么搭在自己臂弯上,软绵绵,柔哒哒的,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异想天开。
陆不言到嘴的话就那么咽了回去,他道:“那还不快点扶我起来。”
“哦,”苏水湄憋红了脸,使出了吃奶的劲,“大人,你也使点劲……”
“我要是能使劲,还要你干嘛?”
苏水湄:……
苏水湄辛劳的把陆不言从床上扶起来,然后又辛劳的替陆不言披上外衫,套上大氅。
晨曦初显,阳光正好。
小郎君踮脚替陆不言整理长发,双臂圈在他脖子上,仰头时能触到男人微微扬高的下颚。
陆不言虽仰着头,但眼睛却是往下看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东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这么好看?他是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好看的?是以前自己没发现,还是现在魔怔了?
正在陆不言思忖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一紧。
“对不起,大人,你没事吧?”苏水湄赶紧松开自己刚刚系紧的大氅带子。
陆不言拧眉道:“你要勒死我?”
苏水湄有点委屈,“我是第一次给男……给别人系。”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陆不言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男人想,他不止脑袋坏了,嘴都坏了。
赵府内有一处梅林,距离陆不言养病的地方很近,就隔了一堵墙,陆不言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常常能闻到它的香味。
苏水湄和陆不言去的就是这处梅林。
梅林繁密,红粉相间,暗香浮动,惹人心醉。
小郎君立在梅树下,仰头时纷繁梅花落下,那柔软细腻的花瓣,带着更加绯红的暖色贴在衣服上,顺着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缓慢而落。
陆不言的视线也随着那花瓣无法移开,他突然又想起了昨晚上的梦。
那个梦跟上次的梦不一样,昨晚上他梦到了这片梅林。
梅林很大,花枝繁密,几乎遮天蔽日。
而就在这片梅海之中,粗实的枝干上突然出现一位小郎君。
他身着单薄xiè_yī,坐在梅花树上。
风起,吹得鼓起他身上的xiè_yī。
红色的艳梅随风起,贴着凝白的肌肤往下落。
风太大,竟将他的衣物吹开了。
陆不言还清楚记得那衣物被吹开时,无数漫天梅花蜂拥而至,将那玉人团团围住,而最令人神醉的是,小郎君的身上竟会开出幽香扑鼻的梅花来。
诡异,太诡异了!
“大人,你看,这朵花真奇怪,跟别的花都不一样,它居然有这么多花瓣。”苏水湄从地上捡到一朵梅花,兴冲冲地奔到陆不言面前,笑得跟个孩子一般天真。
小郎君身上披了件斗篷,跑过来时眉眼欢愉,笑声清脆。斗篷飞扬而起,溯风冷冽,却吹不散她眉眼间的纯稚之色。斗篷下,那若隐若现的腰肢,细到不堪一折。
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就是多了一层衣物。
陆不言掩下眸中晦暗,看到苏水湄手里的梅花。
这朵花很漂亮,也很古怪。别的梅花都是五瓣花瓣,它偏生长了八瓣,挤挤挨挨不说,生得还分外活力。颜色比旁的更深些,浓郁的红,衬在小郎君的白肤上,扎眼异常。
而这种花,跟陆不言梦中那些生在小郎君身上的花一模一样。
小郎君垂眸,将那花抵在唇上鼻间,双眸微微敛下,细长眼睫垂落,遮住一点波光潋滟之色,平添柔美。
“这花还挺香的……”苏水湄话还没说完,那边陆不言突然骇得面色一白,抬手就把那花抢了过来,并呵斥道:“闻花不能好好闻?”偏要搔首弄姿的!到底是在勾引谁!
苏水湄:???
陆不言攥着手里的梅花,心脏狂跳不止。
不对劲,不对劲,他太不对劲了。
难道是他吃得药汁有问题?
想他陆不言,不管是杀人,还是自杀,从来都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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