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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不到他在哪儿,只得先回到了屋里等着。
容渟提着一桶热水拎着个木盆回来,推开门时在床沿坐着的小姑娘轻颤了一下身子,他眼神太利,即使她动作很快地抹了抹脸,他还是看清了她掉的那滴眼泪。
姜娆在外面的时候没哭,身边有人的时候也没有哭,唯独方才房间里只剩了她一个人了,自己还没意识到就落了泪。
看到他回来了,慌忙抹去。
容渟声色不动。
她抹掉脸上的泪就是不想让他看见,那他便装作不知情,走过去将热水倒好。
姜娆看着他迈着长腿走进来的动作,瓮声瓮气地开了口,“你的腿……”
容渟僵了一下。
……
姜娆从他僵硬的身形中看出了点什么,她颦紧眉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那我不问了。”她今日累了倦了,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哑了,只能用最小的声音轻声说着,“好了就好。”她的心事也能少了一桩。
她甚至都没力气想起之前梦到他腿伤好起来的那场梦,喃喃又道一遍,“好了就好。”
容渟视线复杂。
小姑娘的秉性,太软、太乖。
乖到使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她性情洁白至此,愈发显得想玷污的他像个恶人。
姜娆一直撇头在看外面的月亮,“明早一早,你能不能送我回府?”
她巴不得再一眨眼,外面的天就会亮,晨鼓的声音敲起来,她就能继续出去想办法了。
可她又有些怕着明天的到来。
恨不得,时间就止步在这儿就好。
容渟微微眯了下眼睛,他不满于她将心思放在除他以外的事上,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但他轻声说了“好”。
“今晚你睡这儿,我睡书房。”他把倒了一半热水的木盆放到了她脚边,氤氲热气缓缓升起,“洗脚。”
姜娆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容渟的手已经拉住了她的脚踝,要脱她的绣鞋,吓得姜娆往后缩了缩脚。
即使她平时有些不守规矩,但把脚踝的肌肤露出来给男人看,还是有些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
“你看。”他没有松手,“你又不想要我了。”
姜娆吸了一口气。这是哪门子道理?不想被他看到脚踝怎么就和不想要他扯上关系了?
“婚事迟早会定下来,这并不是不合规矩的事。”他带着有点生气又不敢生气,带点委屈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只是你没有这样想,只有我这样想。你还是觉得婚事会出问题,想随时把我扔掉。”
语气明明低沉,但尾音中又有叹意又有恼,听上去就像撒娇。
潜意识里的想法被他点破,姜娆低了低头。
“这里又没有别人。”他手指抓着她缩回床榻里的脚,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不给她自己来的机会,“只有我可以看到。”
脚踝上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按着,姜娆身体渐渐放松了许多,完全没能注意到他话里隐含的霸道。
他一个比她看重名声的都这样说了,她好像也没什么别的要说了。总归她已经是一个被逼到了绝路上的人,礼法啊贞洁啊,果然都是些救不了她家的东西。
那就全给她见鬼去吧,她乏力顺从地探了探脚。
容渟收到了她动作的暗示,将她的绣鞋与袜脱了下来,摁着她的脚泡在了水里。
其实他没将她答应不答应放在心上。
她答应了最好,若是不答应,他也不会松手。
反正最后都逃不掉。
不然她的两只绣鞋都已经湿了,再穿着要冷成什么样。
放置在木盆一旁的绣鞋,里面外面都是湿的,沾着雪,带着泥。
绣鞋鞋底薄,湿了个透。
这鞋是给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穿的,本就不是应付走路的。鞋底子柔软单薄,踩在雪地走个两三里路,就能被雪浸透。
姜娆被冻红的两只脚扎在木桶里,缓缓恢复了知觉。原本纤白如玉的左脚踝骨这会儿肿胀得老高,紫红相间,露在水面上。
她有些担心自己明日还能不能走路,容渟半蹲在她面前,低头看着,眼神立刻就变了,抬眸问她,“方才,在街上撞你的人是谁?”
他的声音很冷。
若非有人用脚去撞,平路上摔倒,脚踝不至于伤到这种程度。
“是个丫鬟。”姜娆回忆了一下,她那时急着赶路,连撞到她的人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
“不知道是谁家丫鬟的,天色太暗,我没有看清。”她补充。
容渟薄唇抿着,没有接话。
他忽然站起身来,手掌压到了她身后的床板上,阴影瞬间笼罩在了姜娆的身上。
姜娆右肩一沉。
容渟的脸贴着她,额头正好抵着她右侧的锁骨,深埋着。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这突然像只大狗一样拱到她怀里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他就直起了身,嫌恶地皱了下眉,“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姜娆朝右偏过头去,低头闻了闻。
她有些意外,她身上竟然有一道陌生的香薰味。
她又仔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这道香味——是紫丁香的味道。
旁边,容渟道:“你用的不是这种香。”
“是那个撞到我的丫鬟身上的香薰味。”姜娆转回头来看着他,声线哑涩缓慢地说,“我很少用熏香。”
她右肩上沾着丁香花的香薰,路上那个丫鬟撞到她的也是右肩。
能用得起香薰的,好歹得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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