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的是——
他慌的是方才的梦。
他梦见赵琮召钱月默侍寝,明明撩起布帘,走进赵琮内室中龙床前的人是那清清雅雅的钱月默。偏偏下一刻,他变成了躺在龙床上的人,他似乎回到了上一世。他心冷又硬,y-in险狡诈,穿衣只爱深色,他喜好藏匿。哪怕是xiè_yī,也是黑色。
他梦见了身穿黑色衣服的自己,躺在龙床上,随后幔帐被拉开。
赵琮竟然出现在床前,赵琮只穿一件朱色长衫,赵琮对他笑,赵琮的眼角上挑,赵琮的眼角甚至有眼泪。赵琮忽然从袖中拿出一把秀气而j-i,ng致的短刀,袖口滑落,露出他白皙的手腕。窗外又忽有风吹进,吹起赵琮的头发,头发缠绕着赵琮手中的刀。
不该有颜色的梦,却又有了颜色。
有黑色的他,与红色的赵琮,还有赵琮黑色的发,与白莹的皮肤,以及闪着银光的刀。
赵琮俯身,叫他:“小十一。”
赵琮伸手抚摸他,抚摸他的指尖,抚摸他的手臂,抚摸他的脖颈,抚摸他的脸颊,抚摸他的……
赵琮的手突然抚摸至他的胸前,刀瞬间没入他的肌肤——
他既愉悦,又痛苦。
他仿佛又死了一次。
他醒了过来。
一个激灵之后,下身如被凉水浇过一回。
赵十一深埋在被中,久久未动。
赵琮抚摸他时,指尖的温度是那样熟悉,熟悉的冰凉。赵琮手中的刀,没入他的肌肤时,触感也是那样的熟悉,同样是熟悉的冰凉。
这个梦令他惊慌。
是不是预兆了什么?
午夜间,人大多有些脆弱,又是他这样刚做了一个荒唐梦的人。
上辈子杀了他的是赵宗宁,这辈子是赵琮要杀了他?
他又否定,他上辈子从未梦见过赵宗宁会杀了他!
其实最令他慌张的不是那把刀,是赵琮指尖的温度。
他甚至慌张到不敢再去想。
他紧紧用被子裹紧自己的脑袋,即便已渐渐有窒息感。
直到幔帐外又传来吉利的声音:“小郎君,您可还好?”
赵十一才缓缓松开手中的被子,他将被子拂开,在黑暗中睁眼看着床顶。又是大约一刻钟之后,他伸手,从枕下拿出一把短刀。
与梦中赵琮的那把刀一点儿也不同。
这是他这辈子重生后,做的第一把刀,与他上辈子惯用的刀是一模一样的。
是穆扶去两浙路之前,通过层层关系,将刀埋进土里,送到了宫里,再由刘显拿来。
这把刀很丑,且朴素。
赵十一低头看刀,不免又想到梦中赵琮的那把短刀,刀柄上镶有红蓝宝石,实在是很漂亮的一把刀。
他垂眸,突然伸手拉开幔帐。
“小郎君!!——”吉利激动地抬头,话却没说完,因赵十一将那把锋利的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他嗫嚅,“小郎君——”他的脑子转不过来,小郎君不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子吗?
“再多话,你的头即刻便能掉。”
吉利依然没回过神来。
赵十一冷漠道:“今晚之事,你若能全部忘记,我便留你这条命!否则,杀了你,于我而言也不算什么。”
吉利眨巴着眼睛,只觉得脖子处冰凉,他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些不同的味道。
赵十一再度窘迫,吉利此人是留不得了。可虽说杀了这人,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但若是真杀了他,他要如何与赵琮解释?!
他十分烦闷。
吉利却突然明白小郎君方才到底是为何,他身下虽没了那东西,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进宫也是为了伺候贵人,这些事,老太监样样都已为他们讲透。
他道:“小郎君,小的去为您拿条新的亵裤来吧?”
赵十一更为窘迫,这小太监倒是个胆大的!
他轻声威胁道:“不若我现在就杀了你?”
吉利不解:“那得先换过亵裤才是。”
“……”
吉利竟然真不怕他的刀,小心翼翼地起身,避开他的刀,当真去一旁的柜中取来一条崭新的亵裤:“小郎君,小的为您换上吧?”
赵十一再窘迫,也想快些把那一言难尽的亵裤赶紧换了。
他没用吉利伺候,利索地换了新的亵裤,旧的立刻扔到地上。
吉利又用铜壶中温着的热水烫了布巾,要给他擦拭,赵十一抢过去,背对着吉利,自己擦干净,嫌弃地也将布巾扔到地上。
吉利弯腰去取亵裤与布巾,赵十一却又拿刀抵住他。
吉利反应慢,但这会儿已然是想通,他不敢动,却问道:“小郎君,您是在装傻吗?”
“……”赵十一难得一个心机用尽的人,却被吉利给问住了。
他忽然也有些茫然,难道真正的傻子是吉利这样的?
那他是否已被人看出来是装傻?
吉利又问:“小郎君,您是对陛下心有不轨吗?”
赵十一明知道吉利的“心有不轨”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偏偏他又想起了方才那个梦!
吉利再道:“小郎君,您若对陛下不敬,装傻也是想害陛下。小的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放过您。”
赵十一冷笑:“你倒忠心。可你一个小太监能做什么?”
“小的是个没品没级的小太监,的确做不了什么,但——来——”吉利突然尖声利叫,赵十一吓得立刻捂住他的嘴,并踢了一脚吉利:“你是当真不想要命了?”
吉利直接闭眼,他生下来就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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