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d市这次是特大暴雪,没什么事少出门。”
余宇应着:“嗯。”他手指绞着耳机线,垂着眼睛,又小声说:“不会是雪灾什么的吧。”
余声笑道:“哪有那么严重。”没等余宇说话,他又说:“不用想太多,很快就会停的。”
余宇说:“我也这么觉得,但学校里老在传这个。”
余声说:“你们这个年纪就喜欢瞎想。”
余宇确实在瞎想,他一瞎想,耳机线也不绞了,说:“嗯,没事先挂了。”
“快放假了吧。”余声又问。
余宇说:“快了。”他迟疑着,又开口:“寒假我不回去了。”
“为什么不回家?”
余宇在脑海中搜罗着理由,把别人的事按在自己身上:“啊……学校有项目,要留校。”
余声于是说:“那依你吧。”
挂电话的时候,余声好像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已经近晚上十一点了。
他刚刚是有些希望余声劝阻他的,现在看来,不回去才是明智之选。
夜里,他躺在床上,听见北风呼啸,撞击着窗玻璃,一时竟分不清那风是想出来还是想进去,他又是想出去还是进来。透明的堡垒足够坚硬,让他躲在外面,抑或是里面,当里外一般冷的时候,他才蓦然醒悟过来这只是一堵墙,而非房子。
房子是别人的了。
梦里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世界被大雪淹没,冷风的线条尖锐,密密麻麻,刺透了他。他面前的墙早已不算墙,低矮的,只是个不顶用的栅栏,世间全部的温暖都去了他身后的那座房子里,远远的,他扭头看着,可那冷风又是如此生硬,像是铁丝,把他串在这里不得动弹。
他珍视的也是他抗拒的,终于,他把余声让给了别人。
四天后,身在t市的余声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一对情侣杯,商家直接发过来的,但标签上面的用户名他认得。d市下了大雪,t市也入了晚秋,秋雨细密,不比雪水要温暖。
究竟哪个更冷呢?
十二月底正式放了假,余宇学校放假早,什么圣诞、元旦,统统可以在家里过,有恋家的早早地买了车票,也有不怎么想回去的,几个人凑在一块,在学校里耗封楼前的时间。寒假不许留校,余宇接了一个外宿学长的房间,就在学校旁边,面积不大,东西齐全,还是个一居室,少了跟人合租的麻烦。
宿舍封楼之后,留在d市的学生更少了,刚考完试,他叫着几个要好的朋友在租来的房子里狂欢几宿,而现在什么都是冷清的,天气一冷,余宇便想起春节来,不单是他,商家们更是热衷于各种节日,广告牌上的圣诞老人还没撤,便又迫不及待地将新年吉祥物贴了上去。他一个人逛超市,买了不少东西,打算回去用电磁炉涮火锅。
王小枫打电话来,说黄薇薇回家的票买晚了,要在d市逗留两天,宿舍关门,没地方去,让他把人接过去。
“你就知道瞎搀和,”余宇说,“多不方便,人家也不会同意。”
王小枫装作吃惊,说:“你们没在一起?我以为你俩早成了。”
结果是余宇下楼扔垃圾,刚好看见住在学校对面旅馆的黄薇薇走出来。见了面自然要打个招呼,黄薇薇说打算去吃午饭,她说着,眼神瞟瞟一边骨头饭的招牌。他俩站在外面说话,余宇觉得冷,不住捂着嘴巴哈气,他下来扔个垃圾,怕麻烦没戴围巾、帽子,在零下十几度的空气里,觉得肺都要冻成冰,只想快点回去。
“去我家吃火锅吧。”余宇说。
黄薇薇推辞几句,余宇又说:“去吧,一个人吃没意思。”他回头往小区方向望一眼:“你上次来过的,跟王小枫他们。”
余宇想,他或许只是喜欢余声而已,这不代表他就不能喜欢别人了。
别人会是黄薇薇吗?
女孩子的头发上有洗发水的香气,即使火锅的味道更加浓郁。
黄薇薇半开玩笑地抱怨说:“啊,味道沾得头发上都是。”
余宇说:“不会啊,你闻一下。”
“闻什么?”黄薇薇这样说,可还是捏起了发梢。
余宇凑过去,吸气:“什么味道都没有——哦,有香味儿。”
其实他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他们靠得没有那么近。
黄薇薇卷发梢的手指一僵,连忙把头发捋到耳后去。
余宇笑了笑,有种恶作剧成功的狡黠。
黄薇薇回家的火车是今天晚上的,中午吃完火锅,余宇便把她送回了旅馆。学校放了假,街上也冷清不少,余宇目送黄薇薇进了门,转身往回走。突然手机响了,是余声的电话。余宇挂着厚口罩,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太清楚,摘了口罩又觉得冷风刺脸,只好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捂着口罩。
“你在哪儿呢?”余声说,“你们学校门卫说宿舍楼都封楼了。”
余宇第一反应是余声怎么闲得给门卫打电话,又隐约觉得不对,一个更贴近现实的想法从他心里冒出来,但他又不敢相信。
“你……你在哪儿?”他问。
“你说呢?”听筒里的声音带笑,却没给他猜测的时间,又接着道,“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啊……”余宇张张嘴,呵出的白气晃在他眼前,“你怎么来了?”
余声没回答他,又问他在哪儿,余宇想了想,说我过去找你吧,余声说好。
余宇先是走,后来不由自主地小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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