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潋一惊,赶紧去探查温辞的情况,发现床上的人一头青丝竟夹杂了半数白发。
以毒攻毒本就是极为伤身体的法子,能保住x_i,ng命已经是万幸了,头发什么的,白了就白了吧。庄潋挠了挠脸颊,毒已经解了,手臂他确实无能为力,还是要找大夫。
庄潋推开房门,只见庭院里还有一个人站在门前,一夜的落雪在连翘的头顶和肩膀堆积,看样子是从昨日留下后就未曾动过。
“为什么不离开?”庄潋道:“你觉得这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他怎么样了?”连翘涩着嗓子问道。
“命大,没死。”
“是吗。”
一时间庄潋竟然分不清少女语气中包含的究竟是遗憾还是庆幸。
连翘抬脚准备离开,因为身体冻僵踉跄了一下。恰好忠叔经过,本想伸手去扶少女,下一刻却一甩袖转身走向庄潋。
连翘苦笑了一下,慢慢离开王府。
从她决定如此行事,便做好了被他们当作仇人的准备。连翘以为自己会被咒骂,会被乱棍打出去,每个人都用着憎恶的眼光看着她,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一如当初她父亲将人医死时那样。
但是府里的人只是无视她的存在罢了,就算偶尔投来不善的视线,也只是匆匆一瞥,生怕被她察觉。
因为温辞说,不要为难她。
连翘扶着墙,她体内的三日醉已经开始发作了,晕眩的感觉让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
“阿珩个骗子,说好第三天的,怎么会现在就……”连翘用力眨了眨眼睛,笑道:“可不能死在这里,太不吉利了。”
这不是连翘第一次杀温辞,却是第一次要将自己的x_i,ng命搭进去,不是拼了命也要成功,而是无论成功与否,她只能选择死亡。
若温辞死了,她就赔师父一条命;若温辞没死,她亦不能原谅无能的自己。
从他们的相遇,就是一场y-in谋,可越是相处她就越无法下手,她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是不是放弃报仇就会轻松许多。
她试过却发现,没有,她不敢放下不能放下。
连翘每年回乡,除了祭拜更是为了让自己狠下心。
温辞是大鄢的王爷,深得温晟殷的宠爱,自身又是个剑术高手,杀他难如登天。她耐心地潜伏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当得知有人雇生死楼杀手时,连翘知道机会来了。
庄潋放弃任务后,连翘借口回去,辗转联系上了黑蛇,和他一起计划了绑架的事情。王府的人自然会全数被迷晕,因为她将mí_yào下在了那些手信上;他们当然找不到外人来去的痕迹,因为是她抱着钟离安离开的。
所以黑蛇明明处于弱势依旧自信满满,所以黑蛇看到她张弓搭箭也没有任何防备。那只箭是他故意留下的,为了必要时候,从背后偷袭温辞。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可是那只箭却不听话地s,he中了黑蛇。当发觉温辞伤势严重时,连翘忽然恐惧了,她害怕再也看不到那双温润的眼睛,那一刻她忘记了仇恨忘记了初衷,只想着要救温辞。
可温辞醒来后,连翘看着自己烧伤的手臂,五味杂陈。温辞都没有选择先救她,为何自己还是下不了手,她是不是脑袋哪里坏掉了。
蠢成这样。
温晟殷的震怒让连翘不得不将复仇的事情搁置,也许这只是她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不去想这件事情的借口罢了。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意识到娘亲去世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了,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她没有给爹娘一个交待,也没有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她手上明明有一张足以危及温辞x_i,ng命的底牌。
钟离安。
连翘知道,她和温辞之间必须有一个了结,既然她无法抉择,那便听天由命吧。
她找上了风霁月透露了钟离安的身份,这是她借刀杀人之招,可她没有阻止侍者通风报信,也没有向温晟殷隐瞒温辞杀了她母亲的原因。
生死皆由一念。
而她无论结局如何,却注定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雪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连翘想起某日她和温辞躺在藤椅上也是这样的光景。那时她说,要是能和温辞一起养老一定是人生最好的事情。
现在她依然这样认为,不过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连翘再也撑不住了,靠着墙壁的身体慢慢滑了下去,就在她即将摔到地上的时候,一只手扶住了少女。
“王爷……”忠叔迟疑道:“王爷,还好吗?”
昨日王府骤变,管事的皆另有身份,摸不透自家主人的意思,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别提其他杂役,失了主心骨更是六神无主。
庄潋没有换回小庄的面容,于忠叔而言就是个陌生人。他救人心切,顾不上隐藏气势,命令众人不得打扰后就将房门关上,忠叔他们只得先散去做自己的分内之事。
“把回春堂的上官先生请来,右臂的伤我无能无力。”庄潋这才记起自己现在顶着别的脸孔,顺势道:“他已无x_i,ng命之忧,我也该告辞了。”
“这位……大侠,怎么称呼?”忠叔往门口走了几步,忽而停下脚步转身问了一句。
正准备悄悄开溜换回身份的庄潋:“…………”
“无颜客,客无颜。”庄潋只能装出一副不世高人的模样,脚尖点地,快速翻上屋顶,离开王府。
然后换成小庄的脸偷偷溜回来。
上官籍背着药箱匆匆赶来,住在卧室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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