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边,竹筏旁,一切几乎底定,季堂终于放下了心来,撕了小师弟的衣服做成布绳,弄了个双环扣,一收一拉,把小师弟双手双脚勒合在一起,坐在岸边石上,听江水滔滔。
小师弟继续气呼呼,两颗大白眼一会儿瞪着季堂、一会儿瞅着不回,嘴里叽叽歪歪也不知念着什么,大约也就是诅咒这两人早死早超生之类的话。
季堂摸出镇魂玉含蝉,以朱砂抹了几把,去y-in除邪,又用江水洗了个通彻,这时不回缓缓来到身边,同样看着葬玉,咿呀了一声,虽然维持着尸鬼特有的迷茫表情,但或者是季堂与他心有灵犀、又或者是他想得太多,他觉得不回对这块玉有点儿喜爱。
「想看?」他问。
不回眉头倒成微微的八字形,传达出某种纠人的哀怨,嘴轻张,靠近季堂的脸,好像想说些什么。
季堂心口一紧,在这张绝美的脸孔面前,他几乎就要克制不住自己,想在那淡色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他闻到芬芳甜美的香味,是由不回嘴里喷吐出来的,直对他的脸面,让他感受到一种沉沦的渴望。
他又看见不回的嘴角微勾了起来,迷蒙的眼也开始漾出活力的神采,青白脸面泛起淡淡的粉红,还有唇、血色盈满,诱人欲滴。
怎么回事?不太对……但……
如同萎颓的植物遇上甘霖,枝叶舒展开来,生命重临于冷淡的尸鬼身上,就像几日前在江水怒涛中,充满生命活力的不回,光彩夺目,让人无法不看、无法不想、无法不……
不回笑了。
季堂头一晕,脑中响起警讯,不对,不回不应该笑,因为尸鬼不该笑,会笑的,一定是厉鬼!
自保本能让他想要立刻退开,离不回远些,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他的全身已经僵直,连喊都喊不出一声,因为喉头已经麻痹。
他中招了,但为什么他会中招?谁暗算了他?不回?怎么可能……
一连串疑问自心头掠过,他却怎么想都想不出答案,只能硬梆梆的瞪着不回,他的鬼仆。
鬼仆却已是活色生香,恰如他一直渴望的那样。
黑暗降临,世界昏沉,他沉入黑甜乡里,无知无感无觉。
当季堂再度有知觉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之後的事了,睁眼,一张忧心忡忡的脸孔俯看下来,是章小恺。
黎明前的昏暗时刻,江边寒凉,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还有点厘不清楚状况。
「他们说师兄你会昏迷好几个时辰,让我守在这里……」
章小恺的表情困惑,只怕连他也搞不清楚,几个时辰前发生了什么事。
季堂在章小恺的扶持下坐起来,昏迷前的景象倏回脑海,他看见不回拿走了镇魂玉含蝉,甚至给了他一抹心荡神驰的笑,忠贞的鬼仆背叛了他,而他却完全不知道,不回出现大转变的契机何在。
他活了,但他不应该活,难道……
是听魅搞的鬼?
「你说的他们……是谁?」他艰涩地询问章小恺。
「听魅的尸婢把我困在对岸,然後听魅跟他师弟乘竹筏从岛上回来接尸婢,上头居然还有……」他偷眼看了一下季堂,「不回……不对、虽然长的跟不回一模一样,但……他好像……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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