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曦渺本来听得呆了,这时候听见相里若木给自己交代活儿干,才回过神来,“喔”了一声,呆看著相里若木鼻梁高挺,眼睛神采奕奕,知他已不知看到了多远去,相里若木是先帝的臣子,倘或先帝是个有道明君,给相里若木一番作为的机会,相里若木必定堪称国器。
相里若木见识心胸远非寻常人可及,古往今来这样处境的大臣,对皇上没有不忌惮顾虑的,他竟然还放著一个本想要他x_i,ng命的刺客不追究,还要给他官做,更何况刺客还是忠於皇帝的。
相里若木这样的人──景曦渺生在皇宫中,总没见过这样的人,想来这大约就是君子坦荡荡。
相里若木正接过刘公公奉上来的莲子羹,想递给景曦渺,回头看见景曦渺隐隐有叹息之意,这模样在这小孩脸上出现正叫故作深沈,“曦渺你叹息什麽?”
景曦渺没有接相里若木手里的碗,“哎哟,昨天我胳膊也扭了。”相里若木信以为真,马上自己拿了勺子喂给景曦渺,动作干脆利落,景曦渺还皱著眉头,一脸的确很疼的模样。
喝了两口,景曦渺说“其实我刚才是想,我跟太尉大人真算情投意合。”相里若木手一抖,一口莲子羹没送进景曦渺的口里,景曦渺已经不装疼了,小脸上云淡风轻,“啊……我的书读得不好,兴许形容君臣相知贤臣良主的词儿不是这个?”
相里若木被景曦渺言语推搡却不自知,还在继续喂景曦渺吃莲子羹,景曦渺又喝了一口,“不如你我君臣也效法古人义结金兰。”
“净胡扯,你可是宫里落地的皇上。你说的那些义结金兰的皇上,那都是平民出身的,早年在江湖间漂泊过,所以才有几个江湖好友拜把子结兄弟。”相里若木一笑,这小皇帝脑子里想法倒多。
景曦渺向他身边挪挪,“那……要是,你我原是相逢於江湖,你要不要跟我义结金兰?”
相里若木看一眼景曦渺,因为屋里热,只穿著家常的小褂坐在楠木榻上,因为著急听答案,一只没受伤的腿还晃啊晃的。相里若木所有心思都飘忽忽不清楚了,放下碗,揽住景曦渺,不知不觉在景曦渺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江湖天地之大不是皇宫中能想象的,等过了这阵子,你的伤也好了,我带你去外边走走。”
景曦渺的眼里一瞬间涨满了兴奋,“真的啊,太尉你真是太好了,那……我就答应你见见你说的那个吴什麽吧,说不定只是长得好看而已。”
相里若木开怀大笑,“景曦渺你得了便宜卖了乖是不是?”
刘公公在外边听得真切,要说他这老太监攀上太尉这棵大树已经不是一天了,见太尉的时候多了,可除了跟皇上说话时候,还未见过太尉有笑得这麽开怀过。再细听景曦渺的回话,细不可闻,不知底下又说了什麽。
第21章
转眼夏末,这一半年发生了不少事,只不过大多与市井小民无关,大家能觉得的也就是自新皇登基以来还没有战事,老百姓难得过了几年太平日子,不在乎如今当朝说了算的到底是皇帝还是太尉。再有便是有些原来睿庆王的藩国乱了,为避祸乱,睿庆地界的难民便往外涌,在京城一带常能见到。新皇登基是上一年秋天,到过了年才改年号永安,永安元年开了恩科,天下读书人也跃跃欲试,我朝规矩,会试是在秋天,称做秋闱,这已经是夏末,各地够资格参加会试的举子大多都在路上,算算时间大多也快到京城了。
京城原本只有一条时断时不断的河,後来被好大喜功的先帝开成了运河,运河直通到南边商贸繁盛的大郡通平郡。到了通平郡,水路陆路都四通八达,进京走水路的多半都从通平郡走。
通平郡离城门口不远的街上便有个小饭馆,名字有趣,就叫“不知味”,因为名儿起的怪,倒有不少人在这吃饭。这天午後突然下了场暴雨,吃饭的就被隔在这“不知味”,索x_i,ng就聊了起来,其间有一二十个举子,总不过也就是纵论天下时政。
这一群人就围了一桌听一个白衣的说,“现如今天下被那个外号‘屠夫’的太尉把持著,我等他日若是能高中,入朝为官,自当以天下为己任,匡扶景氏王朝。”
一个青衣的哼了一声,“皇上?哼,我等自然是应当以天下为己任,可也要辅佐明主,更何况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太尉大人虽然是权势大了点,可是戍边十年,北疆的蛮子因为有太尉大人在而不敢犯边,後来又平定五国之乱,这可是不世之功,倘或没有了太尉相里若木,这景氏王朝早就败了。”
那著白衣的道,“臣子为万岁尽忠难道不是应该的?”
那人嗤笑道,“可我听说这个皇上,自幼长在深宫大院里,是个无能之辈,就春天去了趟狩苑打猎,结果听说还摔断了腿。”
旁边一桌一个著锦袍的少年正在有滋有味地吃一碗馄饨,一边瞧著他们说话,听到这儿似乎想到什麽笑了一下。
又听那著白衣似乎著了恼,“你我饱读诗书之人何发此乱臣贼子之言?”
少年微笑著正瞧著等那说话尖酸的青衣人接著说,没瞧见一个穿紫袍的人叼著烟袋踱到他面前瞧他。这人仔细看眼前少年,皮肤细腻白皙,一双妙目恍若星辰,小巧鼻翼,细看去虽然笑著却沈静似水。大约刚过束发之年,一身月白缎子衣裳,腰间系著银丝锦绣的腰带,下边悬著一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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