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斯尽可能地欠了欠身,说:“过奖了。”
霍克笑着摇头,慢慢笑意从嘴角隐去,灰蓝色的眼睛玩味地看着李维斯,说:“看在冷笑话的份上,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as18,如果现在你告诉我那枚来自中国的芯片如何解码,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可以在加布林过上平静安全的生活。”
“这不是我想要的。”李维斯犹豫片刻,收敛起玩笑的神色,认真地道,“如果你们真对我手里的中国情报感兴趣,我可以考虑和你们做一笔交易——我要求公开审判,并转往警戒级别较低的监狱。在此期间,美国政府必须绝对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霍克摇了摇手指,道:“看来你对自己的处境还没有理智的认识,as18,从你进入加布林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可能享受公开审判这种奢侈品了,在我这里你可以交换的——或者确切地说,可以祈求的——只有后半辈子日子能够好过一点,室友能温柔一点,饭菜能新鲜一点,仅此而已。至于人身安全,你倒是不用担心,相信不管是朝鲜人还是中国人,都不可能潜入这座海底监狱来谋杀你。”
他的态度冰冷而强硬,仿佛深不见底的死水,时刻准备将反抗者的生命吞噬溺毙。李维斯心跳加速,但脸上仍旧保持着骄傲与淡定,嘲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道:“不是我不相信你的保证,霍克先生,只是……你有多大?四十?四十五?你确定你能活满我的下半辈子?就算你寿命够长,难道就没想过晋升?如果你下半辈子都打算在加布林当典狱长,那和我这个囚犯又有什么区别?”
霍克苍白的面孔浮上一丝怒气,然而很快便消失了,从鼻孔里重重呼了一股气,道:“你会知道区别的,as18,你很快就会知道,即使是囚犯,坐牢的方式也有很多很多种的不同。“
说罢,他不再继续这场无聊的审讯,按了桌上的铃。
两名戴着面具的狱警推门进来,霍克合上文件夹,对他们道:“带新人去禁闭室,他需要一个适当的环境来反省一下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狱警将李维斯从椅子上解了下来。霍克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给他一个微笑:“其实都是一样的,as18,我说过,在这里没有秘密,不出三天你就会哀求我聆听你的忏悔。你并不了解你自己,人类对沟通的需求其实比食物还要强烈,尤其在加布林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大的秘密对你来说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李维斯被关进了一间极为狭小的禁闭室。
这是一间长和宽都不足一米二,高不足一米五的小舱室,除了墙角有一个小小的马桶,其余空无一物。
也就是说,无论李维斯是站着还是躺着,都无法彻底伸展开自己的身体,只能选择坐着或者蜷缩身体躺在地上。
房门关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也消失了,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李维斯摸索着靠墙坐下,发现这里的墙壁和地面都是塑料做的,连马桶也是,应该是防止犯人自杀或者自残。
没有光,没有声音,连触觉都被尽可能地模糊了,这是典型的感觉剥夺式禁闭。
李维斯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这是他最害怕遇到的刑罚,比电刑水型都更恐怖,因为曾经有科学家做过感觉剥夺实验,几乎没有人能够在这残酷的实验中全身而退,最高纪录也不过能撑十天而已。
而且那个创造了最高记录的实验者最后还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后半生几乎无法正常交流,也无法再从事曾经的工作。
那么,霍克打算关他多久?
想起霍克那双冷漠的蓝眼睛,李维斯打了个寒战。
现在唯一可以祈祷的,就是桑国庭能够尽快启动罪犯交换计划,用血皮迫使dhs保障他的健康和安全。
黑暗中人的感官被无限地放大,李维斯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甚至听到自己血液涌动的声音。他蜷缩起膝盖,用手指摩擦踝部脚镣的擦伤,让疼痛令自己从恐惧中抽离出来,尽量冷静地思考要如何撑过这场可能会非常漫长的禁闭。
宗铭曾经告诉过他,感觉剥夺最可怕的是失去时间感,一旦时间错乱,人的生理机能也会随之错乱,最终导致精神崩溃。所以抵抗这种禁闭,一定要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利用身体残存的本能,尽可能地保持规律作息,人为地给自己制造时间感。
李维斯做了几个深呼吸,伸直双腿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的前半生,以一年为单位有规律有计划地总结自己的生活。
他曾经在石湖农场做过测试,以固定格式回忆的话,每总结一年大概需要一个小时。
一开始他有点紧张,毕竟在自己家里和在加布林的禁闭室里心理压力是完全不一样的,但也许他这个人生x_ing乐观,也许是宗铭教育得法,没过多久便强迫自己进入了平稳的回忆。
幼稚园的游园会,四岁的生日……妈妈卖掉房子,带着他回德克萨斯接手外公的餐馆……eden来探望他,带他去迪士尼……男人戴着跳跳虎发夹,背影那样高大,巴斯光年背包上c-h-a着一个粉红色……
等等!
李维斯蓦地睁大眼睛,他发现自己竟然回忆到了伊登,那个他血缘上的父亲,在他孩提时代便抛弃了他的男人。
伊登带他去过迪士尼?给他买?
是吗?
李维斯在黑暗中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完全无法确定这回忆是真的,还是他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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