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眼睛进沙子了,擦掉了吗?沙子留在眼里,磨得眼睛疼,便看不清前方了,不把它清掉,我不放心。”
“嗯,娘亲不必担心我,我……好多了。”
赵溯皮薄,这一哭,眼睛像兔子似的。
他深呼吸平复心情,他早慧如生而知之,有很多道理,毋须点明都能理解,可是理解跟接受是两回事,如同明知失恋三个月后又是一条胡汉三,在那个当下还是会哭得撕心裂肺,心痛难当。
他刚定下来,外边就传来一把快活的童声:“贵妃,皇弟,我来啦!”
自从和贵妃混熟之后,福安终於露出了孩子天性,在外边规矩滴水不漏,一踏进长乐宫,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调皮活泼,宫女也管不住她。由於二人熟稔,她要进来,也毋须通传,和赵溯享同等待遇。
一听到福安的声音,赵溯浑身一颤,转身就要去把门按住:“不要放她进来……”
话没说完,门就被哒哒哒哒地飞奔而来的福安撞开了,他一把捞住她,她才没摔着。
原本以福安的礼貌,就算多么急切想见到贵妃,也必然会在门外等候她示意再进去,只是今日她太高兴,走得也急了些,一不注意就往前摔了一跤,撞开了门一一可见老天爷并不保佑赵溯的面子。
“谢谢皇弟,我、我先出去,等贵妃叫我进来。”她未经同意便跌了进来,顾虑到贵妃有不方便示人的物件或是事情,她一直垂着头只看地板。见状,赵溯也松了口气,刚要让她先出去,身后就响起带笑的声音:“无碍,进来说话吧。”
他霍地回首,以眼神质问颜欢欢,自己是否亲生的。
颜欢欢则以一段无声的‘略略略’回应。
得到允许的福安抬头,赵溯这下避无可避,只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拍了拍福安:“你别到处跑动,不是每一次都有我接住你。”
“我知道了,皇弟,”
福安抬头,入目便是他别开的脸,然而这只是他垂死挣扎的无用功,形状优美的眼角早已红透了,且眸中水光余泽,如打翻了一池星砂,更是出卖了他的窘况:“皇弟……”
“怎么?”赵溯轻咳一声,故作镇定。
“你哭了?”
“我没有!”
“可是你眼睛红啦,”福安伸手轻碰他的眼角,这年纪的姑娘比男孩早发育,她高他半个头,确实有点大姐姐的风范了。可是颜欢欢知道儿子体内的灵魂早已十五岁,常人都该张罗婚事了,这下看他因为被当作小孩子看待,羞得脸都红了,她在后边差点忍不住笑声。
福安续道:“我在外边见父皇走了,是不是父皇说你了?”
“没有!”
福安陷入了沉思。
须臾,她转头看向颜欢欢:“贵妃,皇弟犯错了?”
“母妃也没有说我!”
赵溯气结,刚哭完的人情绪激动就容易刺激泪腺,明明毫不委屈,一眨眼,生理性的泪水就滑下来了。这一下,真把福安唬住了,她安静下来,拿出香香的小手帕,替他擦眼泪:“我不问了,你不要哭啦。”
“不,我是……”
福安飞快捂住他的嘴,神色认真而坚定:“贵妃说过,每个人都有不欲提起的事,即使追问,也只会得出一个捏造出来的解释,既然皇弟不想说,那就不说了,我也不听。”
……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赵溯回首,看向不时发出隐忍的‘噗嗤’笑声的娘亲,悲愤交加。
第177章
过后三天,赵溯在福安面前,都享受到了公主级的待遇。
一句重话都不说, 好吃好喝小点心全让着他, 夸他。他知道是因为她看见了他哭过的样子, 有心解释,她却一直以‘没关系我懂的’神色温柔包容待他, 让他有苦说不出,解释的话也像是在掩饰自己的软弱一一至於真正的原因,他顾虑到父皇, 且事关最隐秘的自尊, 自然不可能说出来。
即使礼亲王逝世,他仍未能放下这件事。
颜欢欢知道他的心理状态, 但他年岁已长,这些事情需要自行面对,郁结着也并无不可, 谁没点心事?挡在眼前的桎梏, 只有亲自啃咬消化, 才能真正成长。
赵溯也没有空闲暗自神伤。
许是身边常有人说话的关系,幼弟赵泱年纪虽小,说话逻辑一点不比少年人差,不至於出口成章,却很能表达自己意思。福安将皇弟的心事与他一说,他立马将之视为头等大事,和皇姐结成战线,每日变着法子哄皇兄高兴。
於是每日完成课业后回到长乐宫,身心俱疲的赵溯就要面对一对姐弟热烈的关心。
鲜果冰粉、糖蒸酥酪、如意糕、珍珠翡翠汤圆、梅花香饼、玫瑰酥……各式各样的点心放了满满一桌,旁边是期盼地看向自己的福安。
“福安?”
“我问过贵妃了,贵妃说以前限着你吃点心,今日特许你吃个尽兴,”福安拉起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吃吧,吃饱了,心情就会好多了。”
“我心情……”没毛病啊!
回应他的是福安理解的目光:“皇兄就当是我不痛快,陪陪我吧。”
一旁更伴随着颜欢欢铭欣慰的微笑:“福安很会体贴人了,要不是亲姐姐,真是娶妻当娶小福安这样的。”
???
“贵妃不要笑话我了,何况,若是皇弟心里另外有人,不是很不尊重那位姑娘吗?”
“我心里没有人,”赵溯解释的话顿住,他向来不爱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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