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谁都渴望一段亲密的关系,也比谁都害怕关系走到尽头之后的两败俱伤。
做不好的事,他只想逃避。
年纪大了,家里在盼他结婚,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有时候会梦见邵古峰又挂在降落伞上,从天上跳下来,对他一心一意,两个人就这么顺顺当当地过完了一辈子。
孟见何尝不想这样,只是跨出那一步真的太难了,一旦跨出去,谁知道前面是深渊还是陷阱,还是一片吃人的沼泽。
辗转到下午两点,饿得撑不住,孟见爬起来看了看窗外,大太阳晒得树都蔫了,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邵古峰应该不会这个时候在楼下吧?
孟见祈祷着不会遇见他不会遇见他,穿戴好了下楼找吃的。
事实上邵古峰也确实没在楼下。
他陪着敬一卓去医院了。
敬一卓昨晚扭伤了脚,今天肿的越来越严重,只好去医院。他一瘸一拐扶着墙往外走的时候,被邵古峰看到了。
邵古峰都没多想,上去就扶着他:“哎呦,你这摔的,这脚,怎么都成这样了,去医院?来来来我陪你一起去。”
敬一卓年初才来芦甸,跟很多人都还不熟,自动把邵古峰当成钻井平台上的人了。他不明白这人哪来的热心,只能隐约记起来这人认识孟见,昨晚还来劝架了。
无事献殷勤,他当然不敢接受,直推辞:“不用不用,不麻烦你。”
邵古峰总觉得昨天晚上那一架吵得不简单,孟见又不肯说,现在他抓住敬一卓了,非要把话套出来不可。他四下看看,没人,就小声说:“一起去吧,昨晚你摔那一下我也看到了,我想跟你打听点事。”
敬一卓防备心很重:“你认识孟见?”
“我跟他……还不太认识,”邵古峰开始调动自己的演技,“这楼里不好说话,咱俩出去慢慢说。”
就这么一个半推一个半就的,两人出了公寓,往医院去了。
医院离这不远,出了油田大院再走个二十分钟就到。敬一卓脚扭了走不快,邵古峰把他胳臂扛到肩上搀着。
走没几步,敬一卓沉不住气了,主动问:“你是白鲸二组的?”
邵古峰对油田的工作不了解,怕漏了馅,只能实话实说:“不是,我不在这工作,就临时过来住几天。”
“临时住几天?”敬一卓的疑心又起来了,“你来这不长草的地方住着?”
邵古峰露出老实人的羞赧:“不瞒你说,我是来相亲的。”
“相亲?跟这院里的人?”
“你懂得。”邵古峰朝他挤了挤眼睛。
敬一卓不太敢相信,但是细想昨晚孟见那眼神,好像是真的。
邵古峰看他差不多入套了,就把手搭在他肩上拍了两把:“有话直说,兄弟,我跟你是一样的。”
敬一卓不那么戒备了:“你也是?”
“对啊,我也是。”
“你跟孟见怎么认识的?”
“网上认识的。”
“然后就来这跟他相亲了?”
“对啊,”邵古峰编的瞎话张口就来,“这年头,网上认识的人哪有个准,对吧,所以就想跟你打听打听。”
“这个,我不太好说啊,我跟他闹得挺不愉快的,你也看到了。”
“那,你就跟我说点客观的,比如孟见有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生活习惯,之类的?”邵古峰又靠近了点,心想这一路慢慢套话,我就不信我套不出个前因后果来。
院里的食堂关了,孟见跑到南边的小街上吃了碗面,又买了两屉小笼包带回去晚上吃。
这个时间园区路上没什么人,他本想在外面转转,又被太阳晒昏了头,索性回去宅着。走到公寓楼下,他从南边那条路过来,和楼门口隔着个花坛,无意间听见花坛另一边有人在说话,还提到了他的名字。
“……所以说,孟见这个人你就小心着点吧,反正他对我是挺绝情的……”
“行,我心里有数了,多谢你啦。”——那是邵古峰的声音。
“这么点小事不客气,你放心,我也不跟别人说。”
孟见眼前一黑,他没法再往前走,坐在了花坛边上。
敬一卓和邵古峰是怎么到一起去的?还说了他的事。听那语气,敬一卓是没说什么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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