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青平静的打量了两个小儿子两遍,问柳侠:“幺儿,你来荣泽上学前,我跟您妈咋教你哩?”
柳侠低着头说:“到学校好好学习,尊敬老师,老师和先生都是有学问的人,是最该尊敬的人,是教人学好的人,老师就是哪一句说的不对,下了课找老师问清楚;
要是万一有啥事老师冤枉了自己,不能记恨老师,只是因为我们人老多,老师照应不过来,跟老师说清楚就好了,老师永远都不会故意冤枉学生。”
柳长青猛的沉下了脸,厉声呵斥:“谁教的你说话时候低头弯腰跟犯了罪一样?就是你真犯了罪也得站的挺挺直直认错,看着我!”
柳侠和柳海‘呼’的一下立正站直。
东面的人也全都一震,身体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都坐端正了。
吴保军随即意识到什么,有点懊恼的和黄玉忠交换了一个眼神。
柳长青接着对柳侠说:“既然我说的话你都记得,那今儿当着您这些老师的面跟我说说,你为啥敢在课堂上打老师?”
柳侠刚才羞愧温驯的神情立马变成了愤怒,他瞥了黄志英一眼,然后看着柳长青的眼睛,把他从教室门口喊‘报告’开始,一直到他被两个老师拉开,但中间黄志英骂人的几句话,他无论如何学不来,只好说:“他骂的老腌臜……他……,伯,我……说不出来。”
柳魁轻轻的叫了声:“幺儿!”安抚着愤怒的弟弟。
柳侠倔强的看着柳长青,不再说话。
柳长青转向黄志英,恭敬的说:“黄老师,您是老师,我尊敬您,我想着您当老师哩,肯定不会说瞎话。
那黄老师能不能当着俺的面,说说小侠哪儿说的不对、不符合事实?也说说你骂了小侠啥,叫俺都听听,也心里有个数,知道回去咋教育他,看看要是以后有人再这样骂,他该不该动手打人。”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了。
王占杰端起茶缸喝了口水,他刚刚连续上了两节课,口渴的很,不方便多说话。
其他几个校领导和老师听了柳长青的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为啥不是滋味,他们自己也说不清。
黄志英头上缝了四针,这些天都没有上课,他给王占杰撂下一句“你看着办”,就天天躺在宿舍里睡觉,万事都由他伯黄玉忠伺候着。
他听了吴保军和黄玉忠的话,觉得他不闹给王占杰的压力更大。
他是正式工,他伯是荣泽高中的元老,教育局局长来也得给他伯几分面子,他就不信王占杰敢留下那个土鳖。
今儿他是抱着高高在上准备大发神威的心态来的。
以前他打过的学生不止一次叫过家长,哪个家长不是一见面就诚惶诚恐地跟他赔不是?他最后开恩答应不追究,然后家长感激涕零的把胆敢冒犯他的学生打骂一顿算给他赔礼。
不过,这次他不打算给这两个土鳖学生的家长面子,以前都是他单方面打骂学生,学生在打骂之下不够温顺,让他不高兴了才叫的家长。
而这次,是柳侠还击了他,他不但不会大恩大德网开一面让柳侠留在荣泽高中,还要当众再奚落一下他的家人。
他要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土鳖看看,他不但敢打他骂他,还敢当面腌臜他的家人,他要戏弄够了再让这个乡巴佬卷铺盖滚蛋。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那两个穿着破旧的撅头棉袄、一看就是乡巴佬的男人,没有小心翼翼的给他赔不是,没有打骂柳侠,却在指桑骂槐的嫌他没有老师的样子,现在,竟然要让他解释?
黄志英扭头看他父亲和吴保军。
世间的事,许多是做得说不得的,比如夫妻之间的人伦之道,人人都要做,却不能拿出来说;
还有许多是粗人说糙话,大家听了都跟没听到一样,说的人基本上都是不过脑子随口胡扯的,没人会认真,会当真。
可一旦有人认真起来,结果会是非常的难堪,比如后面加了料的国骂。
黄志英骂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只是在面对学生的时候更嚣张更口不择言些。
不平等的师生关系决定了他对学生绝对的优势地位,所以他随心所欲地殴打辱骂学生,从来没有人认真的追究过他的言行。
没人追究,便意味着不会受到惩罚。
一个从来不用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的人,会被惯坏,会失控,会膨胀到以为整个世界都要围着他来转。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也永远想不到自己会有坐在被告席上的一天。
现在的情况,就完全超出了黄志英的认知,他有点慌了,因为他骂学生的那些脏话,绝不仅仅是一般的粗糙男人随口瞎扯。
黄志英是骄横,是强势,但他还知道自己是个老师,不是这几年社会上那些打架斗殴的小流氓,那些不堪入目的脏话,他敢肆无忌惮的对着学生骂。
但现在,在自己的领导和同事以及学生家长的注视下,要郑重其事的说出那些话,他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
黄玉忠忍不住了,他愤怒的盯着柳长青说:“你啥意思?志英就是带了个口头语儿,咋,您不说您家孩儿把老师打的缝几针,还打算跟俺志英计较这个?”
柳魁不紧不慢地接过话:“既然只是口头语儿,那应该是无伤大雅的吧?黄老师就说出来叫俺听听。
要真是你就说了两句平常的口头语儿,俺小侠就打你,黄老师,各位老师,我保证,不出这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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