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既然思量好了,那轻络便马上去办。”轻络应了下去。
云鹤拿起书案上一叠写好的调税方案第一卷 掂了掂,打算这两日便呈到御前。他本就是这个打算,将调税方案分为几卷,分批拿出,既能让皇帝和大司农看到他时刻不停地在努力,也确保这一方案的施行更为稳妥谨慎。本是对这国家,对这皇帝,对自上而下的官员并不抱太大希望,可他也是需要扮好自己的角色。说到底,主子将他按在这处,他至少要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让主子觉得他是值得被提拔的。
轻络按照云鹤所说的,去茶楼里走了一趟。没多久,京都里大街小巷便都是在议论苦命又端方能干的京都均属令,不过褒贬不一。嫡出一派站在自身的角度,觉得庶出便是奴,被逐出家的姨娘和庶子自然是犯了大错,不过这类话只私下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议朝廷命官。还有一些是庶出的,夸赞赫大人自身勤勉,于逆境中不卑不亢,于得势间不骄不躁,乃全民楷模。剩下的便是那些老酸儒,声张孝道的重要,即使长辈有什么过错,小辈都要一并受下,赫家对赫大人再不好,也不得忤逆。
这事很快由市间传到朝上,同僚们看向云鹤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冝奉是知道云鹤身世的,听闻街市里都在传他的传闻,便忍不住问他:“贤婿,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个……”云鹤苦笑道,“赫家上下想着法子要入住我府里……”他语意不明,故意说了个缘由,却让冝奉立马误解了。
“哼!赫家算什么!是欺你背后没人?”冝奉不满。赫家上下都住到他女婿府上,凭着那位手段毒辣的老妇人,他女儿能得什么好!若是被欺辱死了,他的一颗棋子可就白安插了。再则,赫筠是他的人,赫筠将来的势力都该是为他服务,如何由得人觊觎!
云鹤无奈地直摇头:“料想此事很快就传入皇上耳中,还不知皇上会如何想我。”
“贤婿放心,皇上问起,也总是要问过老夫这一道的。”冝奉道,“有老夫在,哪个敢欺了你!”
“谢岳翁。”云鹤施礼。
朝上,皇帝果然提起了这茬:“赫爱卿,朕住在宫里都听了几句有关你的传闻,爱卿与你长辈似乎不睦?”
“皇上,臣于四岁便被逐出家门,唯一的长辈便只有姨娘,早已过世,”云鹤道,“臣自然不会与故去的姨娘有所不睦。”
“你本家总还是有长辈的。”皇帝道。
“皇上,”云鹤跪下,“说来惭愧,臣与姨娘被逐出家门时,赫家长辈曾言明,生不为赫家人,见面自退十丈,死不入赫家坟,不得载入祖簿。”
皇帝皱眉:“爱卿……是犯了什么错?”
“主母道我姨娘偷盗了她的传家金镯,可我姨娘连那传家金镯长什么样子都不知。”云鹤道,“我姨娘在赫家被克扣了份例银子都不曾吭一声,哪里会有胆子进奴仆众多的主母院里偷盗物什?若说错了,那便是平日温婉平和,得赫家老爷多宠爱了几次。”
众人差不了明了,这定是因后宅争宠造成的。
“赫爱卿的姨娘果真自卖青楼?”皇帝问。
“是。”云鹤不卑不亢,“我姨娘本也是出身良家,被赫家看上而成妾,姨娘家里虽贫寒,可也有给陪嫁傍身的。因赶出府时,陪嫁也被吞了,我姨娘被打了半死欠下恩人好些个银子,还有小儿要养活,不然是不用自卖青楼的。”
“出赫家之后为何不投奔娘家?”有人问。
“我姨娘的娘家人丁凋零,只生养有我姨娘独女,本是想寻个老实人家结亲,哪知被赫家求亲,且提起之时便传扬了整个迈庐佧。我姨娘无法,只得入赫家。我姨娘的爹娘为此一直郁结在心,没多久便离世。”云鹤道。
“这赫家如此蛮横?”皇帝皱眉。
“皇上,此事属实。”冝奉站出来道,“微臣挑选学子时,对出身贫寒的学子有过查访,赫大人所说皆为属实。”贫寒学子进行岁考,与世家子弟不同,都需要查验身份,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冝奉才敢如此明说。
“皇上,”廷尉萧牧出列,“臣正好接到由迈庐佧传来的状子,状上尽是阐述赫大人如何不遵孝道之言。”
“既如此,”皇帝道,“赫家之事便交由廷尉去处理吧,竟敢污当朝均输令的名声,赫家真是大胆得很!”
“是,皇上!”廷尉接令。
“谢皇上。”云鹤拜下。
皇上留下明晟、冝奉和鲁埒等人,便散了朝。
云鹤扫过那几人的脸色,便心里有了计较。还能在朝上议议臣子的闲事,八成是与樊厦马上要开战了。他不知主子与罗那皇帝达成了什么协议,或是罗那皇帝有什么依仗,这罗那皇帝看起来是胜券在握,好似樊厦已是他囊中之物。
果然,云鹤没多久便接到消息,鲁埒将军下朝之后便去营里点将,明日便出征。
“这粮草还未准备好,如何这么快?”云鹤问轻络。
“皇帝道,向澜桥的各种植园园主借粮,战后补还。”轻络道。
“樊厦刚打败了莫桑?”云鹤问。
“是。”轻络点头,“主上在暗,安排再战事宜,主子在明,前往樊厦奉战败赔银。”
“趁着樊厦最放松的时候,与罗那一道再攻?”云鹤琢磨。
“大抵是这样,其中的细节,咱们不经手的暗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的。”轻络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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