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算的位置,已经是每个墨者梦寐以求的阶层了。这意味着他能司掌一界兴盛,其中能带来的巨大利益,绝不是外界各类要职可以比拟的。
“你觉得怎样?还是说,准备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夫人的声音温柔而尊贵,带着羽国贵胄特有的悠扬。他们特意挑在今日将两人带来,当着默苍离的面教训了欲星移,就是为了让这个自视甚高的孩子知道,在尚贤宫里,他们想将两人如何,两人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一抑一扬,是最常用的谈判之道,先行恐吓,再利诱之。只是默苍离的神色不动,依旧如一潭死水,双眸如点墨,望着自己的师父,黑得深不见底。
“还不知足?”钜子皱眉,“还是说,想要实权或是钱财?成为九算,这些利益不过是皮毛。”
小门小户的嘴脸这时候就显露无疑了,或许知道自己一生都难有大作为,所以能趁机索讨的时候,恨不得把金山银山都搬回去。夫人忍不住冷笑,笑了一句,“难不成,你想当钜子?”
终于,学生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师父左手边的那侧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卷轴文书,若是不清楚排列顺序的人,完全无法在里面找到需要的书册。
无论他们说什么条件,甚至真的放出钜子之位,他也不会点头。因为那是北宫上官氏说的条件,她和钜子拥有所有的筹码,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风过卷帘,室内的甜香微微散了,连带着滴漏铜壶也摇曳不定,乱了时辰。
这场交易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保证。用权力地位来交换钜子的资格也可以,不付出代价来交换也可以,那么何必付出代价?跟着占据优势者的思路走,处于劣势的他才是必死无疑。
为什么会提出交易?因为钜子之位不能亲子相传。但是因为女儿能外嫁,等同于是绕过了这一规定。但假设此事被默苍离散布出去,钜子就会立刻受到墨家高层巨大的压力和质疑。
当然,这样做了,对学生而言无异于自毁——这么一点流言的力量还不至于将钜子拉下主座,而自己则会永不能翻身。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平衡拉锯。而这场拉锯之中,有几点决定性的质变。
决定性之一,钜子没有其他的人选。这是默苍离最大的优势,也是不稳定因素。一旦有了其他合适的人选与凰羽婚配,他将立刻被排除出去。
决定性之二,就是婚配。只要没进行婚配,凰羽仍然是钜子家的人,那钜子就不算赢。但是在这一点中,却不能保证默苍离不输。
这都是不稳定的两点,无论怎么看,优势都在钜子和北宫那里。
这个孩子还在挣扎什么呢?他们不禁感到了有趣;或是答应,任凭他们摆布,或是放弃现在的一切,离开墨家,成为外界的一个普通人……他还能挣扎什么?
“……师父的书架,很久没有理了。”
寂静的书房里,除了滴漏声,他们听见年轻人的声音。
“这段时间,书房都是我整理的,包括书架。原来依经史子集四部排列,我觉得不方便,就依照六部排列,而师父也没有意见。”
听见这话,钜子微微一怔,转头看向书架。确实,不知从何时开始,书籍的摆放次序改变了。
“有一册书……或者说,半册。这半册书,是这几个月才多出来的,我一起放进去了,师父同样没有发现。”他说得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动摇。哪怕杀机就在眼前,这少年人也能在刀刃间穿行,游刃有余,“算算时间,只剩下一刻间了。只要一刻间,我没有走出天志殿,那么,师父就会立刻被拉下钜子之位。”
“你在虚张声势什么?”掌门人摇头。虚张声势,确实是,因为这少年人没有任何能力,去做到他所说的事情。
“或许不一定会被拉下钜子之位……但是凰羽也不可能成为掌门了。一刻间,师父与北宫只有一刻间的考虑。”他说,“因为,超过一刻间,到了未时,我的人没有看到我平安离开,那他就会放出消息;其他的人就会知道书架上的秘密了。”
一刻间后,就是未时。
滴漏声越来越轻,已经近了。
“未时,鸿雁未飞,则广而告之……”
鸿雁青竹的手巾上,那些字迹稍许晕染,却仍然苍劲清晰。它从欲星移手中划过,伴随着檐下风铃轻响。石风铃扰乱了滴漏声,脆响灵灵。
“——钜子私藏半册九龙天书,于左侧书架《平易经四册》书盒底。”
“九龙天书——这是每一任钜子严禁碰触的血线。”他闲步到书架前,手指划过一册册书脊,那都是他亲手整理的,“有一任鳞族钜子以九龙天书起事,一日之内便遭罢免。若是师父的书架上被人翻出它,那么,羽国的钜子又能撑过几日?”
“你在我书架上私放了半册伪书,我自可说,是有人想陷害掌门,谋权篡位。”
钜子站起身,转向那侧书架。这书架占据了整片书房的墙壁,藏书何止百千,在里面藏了半册残卷,就如藏叶于林。他也镇定,只是紧握着玉佩的手,似乎泄露出了内心的无措。
这是最凶险的反扑,对他们都是。
“嗯,伪书,那倘若不是伪书呢?”默苍离抬起头,目光扫过高大的书架,神色一如既往,淡漠而冷清,“师父考虑过么?我一直不愿与人结交,却允许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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