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怎么样?”
提姆也走了过来,皱着眉轻声询问道。
“疼死了。”
桑德拉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说着,然后又将目光放到了提姆身上,抿了抿唇有些犹豫要不要将问题问出口,提姆却已经开口陈述了起来。
“我们找到了贾丝明。”他松开眉头,毫无情绪波动地向桑德拉陈述着,就好像完全看不出来他之前为了查出那一连串的线索是怎么试图用咖/啡/因把自己杀死的一样。
桑德拉立马打起了精神,挣扎着又坐起来了一些。扎塔娜好心地把她的病床又调高了一些,好让她能不那么吃力地坐着。
“贾丝明是真的,她因为账本的事情被黑面具追杀也是真的,只不过她的父亲不叫阿伯特,叫吉博特,”提姆沉静地朝着桑德拉这样叙述着,然后停顿了一下,扫过桑德拉脸上认真凝滞的表情,这才接着说道,“只不过那是一年前的事情。”
桑德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仿佛没有听清楚提姆在说什么一样。
过了很久她好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嘶哑的像是被烟熏火燎过一样的声音迟疑着,却又好像毫不为此惊讶一样地轻轻响了起来。
“是吗?”
她这样问道。
“所以我还是没有救下她是吗?”
“贾丝明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提姆没有回答桑德拉的问题,而桑德拉也不需要他的答案,“黑面具的人杀了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是gcpd放在黑面具那里的卧底,但是被黑面具发现了。他的手下逼问她的父亲账本的下落,因为那关系到那年黑面具的一笔三千万美元的交易,而那时候她藏在壁橱里面,但是被发现了。她没有逃出那个家,也没有来得及向任何人求助。”
“还有呢?”
桑德拉没有发觉提姆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在这一家子面前她完全没有那个能力去识破他们隐瞒的那些东西,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提姆隐藏了最关键的一点东西。没有理由,她就是知道。
那些被他隐藏的东西,是她最不想知道,现在却一定要知道的东西。
“你确定要知道吗?”
提姆反问道。
“看在我都被捅了一下现在还痛得要死的份上,”桑德拉歪了歪头扯动嘴角牵出一个弧度,那双湿润的,时常蔓延着浅浅的笑意的红棕色眼睛却第一次捎上了猛禽一样的锐利,“别卖关子了。”
“为了逼迫吉博特说出账本的下落,他们折磨了贾丝明。”
提姆只是笼统地说了一下,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自己干燥的有些起皮了的嘴唇。
不用多说,桑德拉就清楚地提姆想表达的一切。
身为一个每天小心翼翼在黑帮与神经病的夹缝之间生存的普通人,就算提姆什么都没说,但是她无疑是清楚提姆这个含糊带过的折磨里面到底包含了什么样的一些东西。
像是以往从报纸或者人们交谈的口中闪烁其词或者含糊暧昧知道的那些零碎的消息一样,对于这句话,桑德拉依旧愤怒而又麻木。
但是这一回,她感觉到又一种冰冷而又滚烫的情绪从她身上的毛细血管中一点点注入,沿着流动的血液回到自己的心脏,最后被泵向自己的大脑。
“那个女孩……她身上残留着魔法的痕迹。”
扎塔娜看着桑德拉嘴角依旧没有消失的,却毫无感情的弧度,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一点点向她说道。
“虽然那个魔法和我所见过的魔法不怎么一样,但是好在我还可以用回溯的方法来判断那是什么魔法。”
“将不甘心死去的亡灵从冥府的边缘召唤出来,恶魔会隐藏在死而复生的亡者身上寻找下一个目标,而亡者则会忘记自己死去的事情,只记得自己生前的事情,以及自己死亡之前最想做的事情。”
我不想死。
年幼的女孩蜷缩在她的怀中,尽管害怕却极力抑制着颤抖着向她说。
我不想死。
蓝中泛着点绿意的眼眸像是骄傲的雄孔雀趾高气昂地抬着头颅展现出的瑰丽羽毛那样的颜色,而那双像是糅合了大海和森林的颜色一样的眼睛却噙着泪水注视着她,告诉她这句话。
桑德拉带着那样毫无感情可言的弧度僵坐在病床上,冷硬的就像是一尊石膏塑像,面无表情的仿佛带着一个坚硬的面具。
她的手指突然像是触电了一样痉挛了一下,然后卷住手边的布料,一点一点收拢手指,死死绞住柔软苍白的布料,用力的像是要把那块布料揉进自己的手掌之中一样。
而她答应了。
但她食言了。
她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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