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何必如此?若哪一日居士肯为我出手,大姐姐必领你这份情。”
苏令蛮知道,大姐姐这是心里不平衡了。
从前两人出现,从来是她做那陪衬的绿叶、奚落的笑柄,如今两人倒了个,一向清高自命不凡的苏令娴受不了这份落差,也是理应。
可惜她终究没弄明白,或者说潜意识里就不愿承认,自个儿不如这个向来瞧不起的二妹妹。一个姝色惯了的,旁人只会觉得应当;可若是一个丑胖怪了的,再漂亮起来,那些从前个高高在上秀优越感的,便会觉得心理不适了。
苏令娴将这一切顺理成章地推到了那山野居士身上,也未肯承认和相信苏令蛮原本就长得比她好。只一个劲地将渺茫的希望寄托到了居士身上,认为他出一出手,自己便也能脱胎换骨。
“大姐姐去了这许多回,可成了一回?也不必寻我阿娘,我阿娘从来就管不住我,更没法强求居士。”
苏令蛮笑嘻嘻地拱手,脚步一寸不让,目光落在苏令娴端着的盘子里,一只小小的檀木盒子,盒雕已是精致以极,凑近了闻,还有股淡淡的檀木香,这檀香与寻常熏香味不同,闻之有提神之效,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调笑道:“哟,阿蛮还不知,大姐姐竟有这本事,这有价无市的沉檀竟也被你得了。”
“可是我那镇哥哥送的?”
“你——”苏令娴气急上脸,面上绯红一片:“休得胡言!”
弄琴帮腔:“是啊,二娘子,这沉檀可是大娘子废了好大功夫得来的。”
“可阿蛮前几日听说,大舅舅在家将镇哥哥好生打了一顿,说是丢了一块珍藏多年的沉檀,好生不巧。”苏令蛮手一捞,快得苏令娴没反应过来,便将那檀木盒子取走了。
“你——”
苏令蛮已经打开了盖子,一块约拇指大小的褐色沉檀静静地躺在底部,她手一挑,便在在沉檀的右下角找到了一点米粒状的印子:“阿蛮以前淘气,当初玩的时候不小心将大舅舅这沉檀砸了个印子出来,瞧,可还在呢。”
苏令娴被揭了个底儿掉,脸色难看得像是调了色的盘子,硬撑着道:“这,这……是我不小心掉地上碰到的,妹妹两口一张,便将这私相授受的名儿往姐姐身上套,可是不大厚道?”
苏令蛮“噗嗤”一声笑了,摇摇头:“厚道不厚道,阿蛮是不知道。但是大姐姐您送礼,好歹得弄明白些再送,这五两的沉檀,是一颗米粒作记,十两的沉檀,一个元宝记。”
这些常识,寻常人接触不到,自然不知,可经手人总该明白。苏令娴说自己千辛万苦得来,还能不知?她着急忙慌地承认了磕伤,反倒是落了苏令蛮的陷阱,不打自招了。
苏令娴张了张嘴,一张脸憋得通红,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绿萝在一旁弯起了眼睛,笑眯眯地想:二娘子可真是淘气啊。
苏令娴闹了个没脸,抢又抢不过,遥遥看着麇谷居士的小镜居,差点没掉几滴伤心泪。一身素淡的墨染裙,皱成了风里的咸菜花。
苏令蛮心里一股闷气自动自发地寻着了出口,见苏令娴僵着脸仍嘴硬不肯走,也不稀得理她,朝小镜居喊了声:“居士,这沉檀可要?”
麇谷不耐的声音传来:“滚滚滚!哪儿来的阿猫阿狗,尽往老夫这钻,打量老夫没眼睛?”
指桑骂槐,语气嘲讽得厉害。
从前几回,麇谷虽没见苏令娴,却也没这般不客气,这回怕是耳朵尖,听到了内里纠纷,这下跟捅了马蜂窝了,他又是个混不吝的,完全不讲究那套男女规矩,全然没给苏令娴留面子,苏令娴一二八少女,还未及嫁人,哪里见过这般阵势,再站不住,转身便跑。
苏令蛮笑嘻嘻地挥手:“大姐姐,您慢走!”
弄琴匆匆地跟了上去,两人一忽儿便跑了个没影儿。
“居士,阿蛮也走了?”苏令蛮又朝里喊了声。
麇谷这才板着脸走了出来,他刚刚正巧在小镜居的院子里踱步,听了一耳朵,生平最恨的便是这等心术不正之人,恼了:“往后你那大姐姐再来,老夫可不会客气。”
苏令蛮对他的不客气好奇,问了,麇谷没答,只一个劲儿地赶人:“你也走,看着便烦!”这话说得硬,口气却软,苏令蛮全然没放在心上,笑盈盈也走了。
麇谷居士看着苏阿蛮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全没点女儿气,不由摇了摇头:
脸是正过来了,其他的,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苏令蛮拿着沉檀一路笑眯眯地回了揽月居,巧心和小八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迎接,笑意便更大了,随手将沉檀给了巧心让其收起,打算过几日便送还给大舅舅,好歹这也算是一桩不大好听的丑事,讲给大舅舅听一听,免得让镇表哥蒙混了过去——
若镇表哥折腾过了,将大姐姐娶过去也是极好的。
巧心好奇地问:“二娘子,您不气了?”
“这两人如此绝配,送作堆岂不是更好?”苏令蛮想到苏覃,不由头疼:好像这弟弟不大看得上镇表哥,可如何是好?
但想到大姐姐透露出的那一点移情苗头:
杨郎君这么一块香馍馍,竟然也被她给瞧上了。
苏令蛮觉得不大爽快,虽然她自己也不太弄得明白这种黏黏糊糊的不痛快感从何而来,却不妨碍她直觉性地想要抢占地盘——这大约是人类求偶的共通兽性,和边疆女郎的一点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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