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库本就紧张, 可承平帝虽然能纳谏, 一旦认定了谁劝都没用, 朝臣上了奏章还被他怒骂了一顿,训斥道:“我大晋泱泱大国, 打个突厥连秋狝都不要了?尔等是朝臣, 不是妇人,这般小气还如何治国?!”一众大臣听得面红耳赤,这治国与治家一样, 若不精打细算怎么能行?近年来大晋国力日益强盛,陛下是有些傲然了, 只不过转念一想, 历朝历代这么多皇帝, 节俭的有几个?反正劝不了,大臣们也只好宽慰自己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必在意,由着承平帝去了。
草原地势平坦一望无际,无地形优势可倚仗,想要将突厥一网打尽是难上加难, 只是同样的,突厥也无法重创大晋将士,双方就这么僵持着,都在等待冬季来临。突厥往年都难过冬,何况是此次经历了如此多场战役,萧无定想将突厥粮草耗光,突厥却也在等寒冬将这群外来者冻回去,双方各自怀着心思按兵不动,边境比往年还安稳些,若不是见皑皑白雪之中剑戟森严的大营与训练有素的将士,难免给人太平之感。只不过终究是假象,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不知何时,一场大战又会猝不及防在这辽阔草原上爆发。
入了突厥,与京中通信便不如先前那般便利,先前每半月收寄一次信,如今成了一月一次。只不过此次不只有信,还有三个包袱,拆开一瞧,都是冬衣。其中一件从布料来看想来是婉娘做给儿子的,她将属于丸子的那一份给了他又嘱咐他别显摆惹得其他将士思乡后,萧无定细细瞧了剩下的两个包袱,确认了哪个是殿下给的哪个是师姐给的,一边想着师姐竟然得空给她做冬衣了,再一仔细一瞧,心中却有了些怀疑:这仿佛不是师姐惯用的针法,而是......湘绣。萧无定放下了包袱,拿着信到案桌边,拆开了细看。
公主殿下虽心里念着她,也怨她还不归京,可写信时只道一切安好,说了些闲事便嘱咐她好生照顾自己,半句埋怨也无,连自己偶得的那句诗也未写上来,只在信中加了一小片梧桐叶。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不必多说,萧无定自然知道她是何意,无奈喟叹一声,又感激殿下善解人意,信中半点未透露,只怕惹得她难过吧。萧无定将信收好,又拆了师姐的信,见她写道:“前段时日一时兴起跟着维桢学了湘绣,趁得空正好给你做件冬衣,西北寒冷,万望珍重。”这才恍然,欢喜将两件冬衣拿出来试了试,正好合身。
如此僵持,晃眼一个月便过了,草原上已有了不少积雪,好在将士们个个吃苦耐劳,当年与匈奴交战时也经历过不少这样的时日,又有边境几州运来的粮草与烈酒,一碗酒饮尽,从内到外浑身都暖和了起来,寒冬也容易过些。相较于大晋将士,突厥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所剩不多的粮草日益消耗,突厥百姓将口粮省出来给将士,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看的阿史那吉儿心疼不已。前段时日达曼可汗染了风寒,本以为只是小病不碍事,却不想就此一病不起,突厥内部反对之声日益壮大,阿史那吉儿每日费心处理事务还要担忧达曼可汗的病情,短短一月整个人瘦了一圈,连那双神采奕奕的蓝眸也因疲惫而黯淡了不少。
往大帐中去,正巧碰见了大夫,阿史那吉儿让他起身,莞尔问道:“父汗身子可好些了?”
“这......”那大夫面色为难,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后咬咬牙扑通一声跪下,道:“公主,可汗不让我告诉您,只是......可汗风寒引发旧疾,又连月劳心费力伤了根本,以如今这情形,除非能请到大晋名医,否则怕是时日无多啊!”
闻言,阿史那吉儿脸上的笑容僵住,良久,才摆摆手让他起身,自己往大帐中去。营帐之中,达曼可汗躺在床上,早已不见当初的威风,脸庞消瘦眼窝深陷,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几岁,原本锐利有神的目光此时也变得浑浊,见女儿来,想撑起身子,却无力支撑又滑了下去,重重咳了几声。阿史那吉儿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轻拍着他的背,微红了眼眶,哽咽道:“父汗......”
达曼可汗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嗽,费力勾了勾嘴角,喘息道:“吉儿,别难过,父汗没事。”
阿史那吉儿忍着泪,忙点了点头,道:“嗯,父汗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兄长虽脾气暴戾,也同父汗一样疼爱你的,以后要顺着他些,父汗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父汗,您说什么呢!”阿史那吉儿忍不住眼泪,连忙摇摇头,哽咽道:“您别瞎想,您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女儿还要陪您看突厥称霸天下呢。”
达曼可汗无奈笑笑,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父汗只盼着你这一生平安喜乐。”
阿史那吉儿忍着眼泪陪他闲聊了一会儿,待达曼可汗体力不支困了,才为他掖好被子出了大帐,冷冷吩咐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日内务必将甘肃两州最好的大夫弄过来!”
“这......公主您不是说大晋定然会有人探查吗......”
阿史那吉儿闻言,转头看向他们,微勾了勾嘴角,道:“所以你们要小心些,还要我提醒吗,嗯?”
“不不不,我们这就去!”几个侍卫见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吓得浑身一抖,忙一溜烟跑了。
“报!将军,突厥有几个汉人模样的连夜往甘、肃两州去了!”
帐中将领闻言,都为之一振,沉静了一个月,总算有些动静了,萧无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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