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个人在睁不开眼的滂沱暴雨里艰难地挣扎前进,上半身是雨水下半身是泥浆。大约走了一百来米,只听见半空中又是一阵狂风呼啸。他们身旁的一小片竹篱笆倒了下来,竹片漫天飞舞,如同无数刺客的暗器。
明若星赶紧将何天巳压下来躲避。好不容易等到这波风势也过去了,何天巳抹掉脸上的泥水,想问明若星可不可以继续上路。然而挡在他面前的明若星,只是用手紧紧抱着他的脑袋,却没有任何回应。
何天巳心里咯噔一下,默念着“千万不能有事”,一边拿出手电筒。
这一照,他才发现明若星的额角上赫然是一个硬币大小的伤口,血水正混着雨水不停流淌下来。
“……小明!小明!”
何天巳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轻拍明若星的脸庞,没有反应。他再摇一摇身体,明若星干脆软倒下来,依偎进了他的怀里。
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焦虑瞬间涌上心头,可是何天巳知道现在绝不能自乱阵脚。他立刻将明若星稳稳接住,抱进怀里,一手解下他腰间拴着的猫包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咬紧牙关,重新迎着风雨站了起来。
还有一百米。
——
头痛欲裂。
这是明若星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个感觉。疼痛将他从无意识的黑暗深渊里生拉硬拽了出来,狠狠地摔在了一片布满荆棘的冰冷地面上。
浑身上下都开始酸痛起来了,这种糟糕的感觉逼迫着他睁开了眼睛。
四周围还是一片昏暗,但好歹已经不再一团漆黑。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三人沙发上,湿透的衣裤都已经被脱下,只裹着一床薄毯。面前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四根蜡烛,还有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饮料。
头部的疼痛很快唤回了一些重要的记忆,明若星扶着沙发背起身,焦急地打量着四周围。
“何天巳?何天巳!!”
应答和脚步声很快就从隔壁房间里传来出来。何天巳也光着膀子披一条大毛巾,手里拿着一个枕头快步跑了过来。
“你醒了啊?!我还打算再给你加个枕头呢。”
“……”明若星仿佛听不见他的招呼,只顾着上下打量何天巳,“你没事吧?”
“我很好,倒是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何天巳走过来,将何天巳扶起一点,把枕头垫在他背后。
“这里是光叔家,你刚才可能是被石头砸到了脑袋,流好多血!幸亏已经止住了。”
明若星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上面缠着几圈绷带,底下还有敷料,手法倒是颇为老练。
“你帮我包扎的?”
“这儿也没别人了。”
“我衣服呢?”
“门口晾着呢,又是泥又是水的,穿着进屋不好收拾啊。”
说着,何天巳顺手将桌上的饮料提给了他,是一杯强行加了几颗大枣的热牛奶。
“光叔这儿没囤啥粮食,喝几口,补补血。”
见他一脸纯良正直,明若星也不好再纠结,于是伸手接过杯子,吹了两口气等奶凉,一边继续提问。
“是你把我带过来的?”
“不是我难道还是老白吗?再说你又不重,倒是要当心别让风给刮跑了。”
正说着,刚刚洗干净爪子和尾巴的白老板也一边甩着后腿一边走过来,喵喵叫着跑到了明若星跟前。只见它浑身斑斑点点全是泥浆,不难想见那只装它的猫包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一墙之隔的户外,狂风暴雨依旧肆虐。回想起刚刚他们的疯狂举动,明若星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真是太乱来了……早知道就应该回城里去的。”
“是我不对。”何天巳主动道歉,“我不该对那座房子这么固执,害你受伤。”
“不关你的事。”
明若星却摇头,“我既然答应帮你守在那里,就是我自己的选择。归根到底,还是缺乏对台风的正确认识。”
“是啊。想想看,前一秒钟我们还在讲鬼故事,接着房子就塌了……”
何天巳苦笑起来,“能逃得出来可真是命大。可是房子彻底是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明若星喝了两口牛奶,忽然抬起眼睛来。
“昨天在屋顶上,你还说万一房子真倒了,就可以出去闯荡了。现在什么感想?”
“泄气,没别的就是泄气。”
何天巳拽来一张椅子坐到明若星的身旁,将胳膊靠在沙发扶手上。他的语气依旧轻松,却掩饰不住言语中的失意。
“你说吧,我先是把过去二十多年的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好不容易在这里活了两年,积攒了点儿记忆,可现在一场台风什么都没有了。感觉就像海滩上的沙子,无论画出多么复杂的图案、重复多少遍,最后会被潮水彻底冲刷干净。”
配合着他的这番感叹,屋外的风雨呼啸得愈发猛烈起来,如同大海拍岸的怒涛,要将最坚硬的岩石碾成细沙。
可是即便风雨再大,明若星的声音在何天巳耳中也是无比清晰。
“你是死心眼吗?为什么不站在大海的角度去想一想?无论它多么凶猛强大,却总会有人毫无畏惧地一遍遍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不放弃。”
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善,于是稍稍地纠结一下,竟主动握住了何天巳搁在沙发上的手。
“好了,你的情况虽然是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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