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知你何时有了这习惯,想来这床于你已是多余。】白忧踱步上前【既然这样,明日便叫人将这床撤了去,方便你……】
突然,白忧的话戛然而止了。
【好啊,撤了房里位置倒是宽敞了很多,你想得可真周到。】孤鬼回道。
半晌不见那人有下文,扭头,却见他一双黑玉眸子直直盯着自己,目光深沉,孤鬼转而嬉笑道【这样盯着我,我会误以为你喜欢上我了。】
黑夜里,那鬼倚坐墙边,那笑容在窗子里透进的月光下,妖娆邪魅,却也悲凉,那一瞬,深深刺痛了那双黑玉眸子。
白忧眯起了双眼,缓缓俯身蹲下,而后轻轻抬手,抚上那鬼柔软嘴角,柔声道【你流血了。】
那清冷的声音从未这般温柔,原本还嬉笑着的孤鬼霎时僵在那里,动惮不得。
刚刚只顾着除去地上的血迹,却是忘了嘴角还有残留。
【你脸色很差。】白忧细细擦着,那手带着股淡淡的清香,和魔力。这鬼刚刚离开白槡房间时,便觉着他动作有些古怪,哪里不对,似是在掩饰什么,过来一看果然有问题。
【呵呵~~~~】回过神的孤鬼伸手挡开了白忧的手【不要趁机占我便宜。】
【救白槡让你受伤了。】白忧判断道。
【你想多了。】孤鬼不知此时自己的笑容有多牵强【救他不过易如反掌,我只是有些累了。】
【我帮你看看。】白忧说着便向孤鬼的手腕探去。
【不用。】孤鬼猛地用力挥开白忧的手,白忧猝不及防,手被挥开的那一瞬间,袖子里的纸张滑了出来,在空中飘扬了几个来回,轻轻落地。
“臣辱使命,圣上速来。”
月光下,这八个大字,很是醒目,字迹虽如其主人一样清秀,但笔锋却不再刚劲有力,因为字体上的笔墨浓淡十分不均匀,可以看出当时这主人在写的时候,内心是多么慌乱,一定是抖着手。
看来妍紫刚刚并没有夸大其词,因着白槡的事情,白忧真的是站立不稳。
呵呵~~~~
刚刚升起的微弱温度,因着这八个字,彻底冰冻了。
孤鬼此时的笑容让人心底发寒。
【我好得很,不劳关心。】孤鬼冷笑着起身,自顾走到了床边。
【我……】白忧胡乱将地上的纸张揉成一团。
【没事的话,请回吧,我要睡了。】孤鬼挥指,放下了中间的幔布,送客意思很明显了。
【……】白忧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幔布后那鬼散发出的孤寂冷漠让他无措。
无措。对,白忧的人生,第一次有了无措,他却不知自己这种感觉究竟是为何?
【我是白槡的师傅,救他是我的职责,和你无关,不用你谢我。】帘内背对着身后的孤鬼,身姿傲然【我也不需要怜悯。】
若是怜悯,大可不必,宁愿被一直漠视,也不要这种怜悯,爱很渺小,却不卑微,所以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帘外没有了声音,而后,是关门声,门关上的那一刻,孤鬼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终究是要走的,他不是那个神仙,所以,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没有。拥有的时候,不自知,明白过来的时候,那人却已不在。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
不会,再也不会了。
那一刻,孤鬼仿佛听到天塌陷的声音。他颤抖着手解衣,却怎么也解不开,内心的害怕让他的手根本不听使唤。
蓦地,听到幔布传来动静,不待回头看清,一双温暖的手覆上了手背。
【你这鬼……】那人叹声道,低头帮着解开那红衣外衫。
如此突然的关怀温暖,叫孤鬼心尖都颤了起来,但却没有半分欣喜,只是加剧了全身的疼痛,痛得他快要窒息。
握住那替自己解衣的玉手,孤鬼突然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应该夸你是天下最称职的国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白忧任由那鬼抓着自己的手,平淡道。
【因为我救了皇子一命,为了感谢,你竟愿意委屈自己迁就我,真是苦了你。】孤鬼笑得狂肆不羁,停不下来。
白忧疑惑地抬头看向那鬼。
【白槡,就是火羽国当今三皇子,也是二皇子皇甫青的亲弟弟,我说的没错吧?】
因着这话,被握住的玉手蓦然一抖。
【看来……我说中了。】孤鬼在耳边低声说道。
【你……都知道了?】
【刚刚那八字不是说明了一切么?好一个“臣辱使命,圣上速来”】孤鬼的嘴角虽是勾起,栗色的眸子里却是一片冷漠【我没救白槡,他是撑不过今晚的,所以你便打算叫那皇帝过来看他儿子最后一眼,是吧?】
白忧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你是何时怀疑的?】
【上次一起出府买桂花糕的那次,我们被分别引诱开后,他一人在河边却毫发无伤,你在他身上施下如此高级的符语加以保护,一般鬼怪根本无法近身,可谓是用心良苦。老国师膝下,根本无子,你和白槡都非亲生。若是你把他只当作弟弟,可对他的保护和要求,远远高于做哥哥的身份。否则依你性子,断不会逼着他整日在府里读书学习,还从不轻易让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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