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书生已是走得老远,若是再不追上去,怕是今夜又要无功而返,也来不及与那少年解释,只得赶忙追了上去。
别看那金先生看似一副文弱书生的姿态,这脚程却是极快,这俩少年花了吃奶的劲儿,才堪堪咬住,可又得防着被那书生察觉到些许,是故此趟行路端得难走。
沈约藏在那民屋后方,那黄衫子也早已失了悠然来去的气度,在他身后喘着大气。看那书生加快脚步,两人也不敢怠慢,赶忙追了上去。
待到这俩少年追着这书生到了一处民居聚集地之时。远远地却是望见,那书生所过的平地之处,凭空之中,便起一阵白雾。
少年们觉得其中有异,不敢贸然前进,便缩在屋后看了许久,过了不多时这阵白雾慢慢散去,那原地哪里还有什么金书生银先生的影子?沈约冲着那地界又是看了看,也不见有什么痕迹,便只好摇了摇头。
沈约心下也是责怪起自己,为何如此胆小怕事。要知道,若是当时不顾这雾气,要知道这金先生在雾中并无什么异变,那雾气大抵也是一种障眼法。只要他冲进那雾里,搞不好就能弄清楚那伙贼子在城中的另一处的藏身之地。
沈约灰头土脸地转过身来,却是正看到,那黄衣少年天真烂漫的脸庞,那眼神之中仿佛有星空闪动,当即那沉重的心情便也稍微柔和了一些。那少年看了看远处,说道:“哎,依我看来,咱们这一趟,便算是跟丢了。不过若是此处白雾是障眼法,那此地应该与那贼子的老巢也相距不远了。”
沈约听的这番分析,心下也是豁然开朗,忙跟着说道:“此前,多有冒犯,还未来得及询问少侠,高姓大名?来此又是所为何事?听少侠之前所说之语气,似乎也与那金先生不怎么对付?”
沈约这一番话语,倒是说的古不古,白不白,又像是课本,又像是绿林上的黑话,直把那少年逗得笑开了花。
这黄衣少年笑的前俯后仰,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沈约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头。
这少年也在打量沈约,看的这一向稀烂的少年竟然也会露出羞耻的表情,心下竟然也是有了些许惊奇之意,而站在一旁的沈约,却只是从他眼底里看到了些许玩味,反倒是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里还映照着些许狡黠。
这黄衣子想了想便学着沈约说话的口气,说道:“小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唤作楚星云是也,小子我正是为了这伙儿五斗米教的余孽而来,几经波折,总算找到了此处地界。”
这少年顿了一顿,看了那沈约一眼,继续说道:“却是没想到,这些个贼徒甚是狡猾,而少侠你看,我又无那高强武艺傍身,也无飞天遁地之道术护体,故而只得在这庭院外头蹲守,只是未曾预见,这连日以来,没等来这些个魁首,却是等来了少侠你。说到此事,倒是敢问少侠又叫什么名字!”这少年向着沈约做了个稽首,一副浮夸模样。
而这边沈约,却是想也不想,便要将“狗娃儿”的大名报出去,但这话到了嘴边却是转了个弯儿,硬生生地被他吞了回去。
只是说道:“小子姓沈,单名一个约束的约,是这甘州城乡野人士。”
沈约想了想:“只是因着至交好友突然失踪不见,这城中道门与府衙皆不作为。眼见这天长日久,事情一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生怕日后无证可查,唯有自己调查,如今正是顺藤摸瓜,找到此处地方,没想到几日蹲守,到了现在结果却是功亏一篑。”
要知这沈约心中,也是懊恼万分。如今,站在面前的黄衣少年,虽说看上去一副涉世不深的模样。但终究与自己有涉足险地,共闯虎穴的情义,便也因此熟络起来,没有之前那般戒心十足了。
而这沈约自小便是个自来熟,俗话说,便叫做个“人精”。在那鱼龙混杂的稻香楼,便只需得三下五除二便可以混入其中,和那些个来自各地乡镇小二伙计乃至于古板的老何这般人都能打得火热。
而在私塾亦是孩子王,既能爬树又能下水,会那些个城里娃娃尽皆不会的勾当,而且胆大妄为,学习也甚好,又十分讲义气,虽说也经常打了不该打之人,但终究是为那些个同窗所依仗。
而在那灵虚宫善事处的工地之上,也是这小孩居中协调道士和那些个乡民工人之间的关系,无论事无大小,他都能一一记下反映,在其中做的有理有条。
而这黄衣少年虽然在沈约看来,长得平平无奇,但也不知为何,这少年的声音偏生便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让那沈约十分欢喜。
这声音柔柔弱弱,既不似那洞庭神人一般高高在上,冰清玉冷,这楚星云则更像是一个邻家的少年。且与那常年与沈约厮混的有德类似,却又要比之更加清快而灵动许多,是故沈约头一回望见这双眼眸就已是倍感亲切。
而这少年的眼眸更是灿烂夺目,要说这少年浑身上下,要是能配得上这一声好嗓音的,便是一双容纳寰宇的眼睛了。
只是沈约如今,看着这少年的眼眸与那动听的嗓音,心中难免想到的却是“可惜”两个字。
这黄衣少年这才得了空儿,理了理自己的一身衣袍,这黄衣之上,细看之下,却是多了许多污垢,想来便是在那垃圾堆里沾染上的,饶是这少年心气再好,这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一脸嫌恶之色。
但这表情却又是极快地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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