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当时或许就躲在很远的什么地方偷偷观察着他。
薛夜来摇摇头,摆脱这种令人不快的想象。
那天回来后,他对那张海报做过检验。那种质地的铜版纸,只要留下过指纹,就很不容易被清理掉。然而结果是,并没有在上面发现他和白杨以外的陌生指纹。把它放在那里的人是戴了手套的。
“可有件事情很奇怪啊。我们到那个地方去是我临时起意,事先并没有计划,为什么——”
话音未落,薛夜来的头猛地抽痛了一下。和之前那种小锉似的钝痛迥异,就仿佛有一只手抓住他脑内的某根神经狠狠拉扯了一下。
“啊哟!”薛夜来痛得叫出了声。
白杨一惊,急忙扶住他,“怎么了?”
薛夜来靠在对方肩头,连话也说不出来,只顾咝咝倒抽着凉气。要是再这么来一下,他觉得自己要休克。这种疼痛程度,简直快比得上遭受精神力攻击。
好在那样的感觉只袭击了他一次,痛楚持续了一阵子,便如沙滩上的水一样缓缓退去。
“刚才头疼了一下,没事了。——别动,再让我靠一会儿。”
白杨比他稍高一点点,刚好一侧头就可以倚上对方的肩,满满都是被保护着的感觉。
但这样的幸福感没有持续太久,薛夜来的心就开始难过。仿佛被人按了一个开关似的,许许多多消极的念头涌进脑海,挡也挡不住。
本来,本来应该是好的。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事。
它们如同道路上遍布的陷阱,黑洞洞地窥伺着,不知是否能跨得过这一个,也不知何时会踩进另一个。
更让人心灰意懒的是,也许闪避过了所有陷阱,最后发现这条路的尽头是断崖。
想着这些,薛夜来的心被绝望爬满。有一刹那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如果最终的结局,所有人都逃不过毁灭,那又何必非要这么辛苦。
第41章
入夜后的雨下得更密了。
薛夜来躺着,听窗户玻璃噼啪作响。白杨躺在他身后, 手臂环着他的腰, 呼吸之间, 起伏的胸膛若即若离贴住他的背脊,有一些痒。他不知道白杨是不是睡着了。这个人醒着和睡着的时候, 气息都没有太大变化。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相拥的姿态仿佛是刚刚做过一些什么。
然而并没有。
薛夜来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让白杨不知所措。白杨没有当恋人的经验,不晓得怎么做才能让他感觉好一些, 最后只好安静地抱着他睡觉。
结果,这样的做法居然很有效。白杨的安静有着镇静剂一样的作用,慢慢地平复了薛夜来的情绪。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 白杨比贤者更像贤者。他不需要使用精神力, 就可以带给别人一种宗教般的宁静。
薛夜来甚至感到, 对这样一个人心怀绮念是一种罪孽。因此即使被对方以暧昧的姿态拥抱着, 他也没有做任何事。
失眠的人对声音格外敏感。薛夜来忽然听到一阵隆隆的闷响, 初听像是雷声, 细听又像飞行器的引擎。声音不大,但绵延不绝, 耳鸣似的惹人心烦。
忽然又有一些异常的响动从街道上传来,离得很近。薛夜来坐起身,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探视。不远处有几道雪亮的光束交错扫动,人影幢幢, 脚步间夹杂着短促的言语,听不清说的什么。
借着一晃而过的电筒光,薛夜来看清了那些人的制服,立即合上窗帘,拍拍白杨的手臂:“你睡到外间屋子去。那些人是皇家宪兵队的,恐怕会到我们这里来检查。”
白杨立刻起来,收拾了床上躺卧过的痕迹,把自己的枕头拿到外间,假装两个人并不曾同寝。
做好了这些,门铃果然响起。
薛夜来抓乱头发,做出睡眼惺忪的样子,叫白杨开了门。前廊的花圃前,十几个身穿宪兵制服的人罗列森严,就连夜雨中的花香也染上了几分杀气。
一道电筒光迎面直照过来。薛夜来侧过头,抬手挡住眼睛,语气不悦:“你们有事吗?”
“不许对薛少爷无礼!”一道人影从旁边跨了过来,厉声斥责那名拿着手电的宪兵,继而对薛夜来行了个礼,“少爷,我们在执行特别任务,冒犯之处希望您谅解。”
薛夜来觉得这声音略有些耳熟,退后一步打量眼前的人:“我是不是见过你?”
“少爷还记得我,我深感荣幸。”对方谦卑地微微躬身,脱下一只手套,向薛夜来展示手背上鲜红的纹身,“去年家族集会时,我猜中了少爷的谜语,和您有过一面之缘。”
经他提醒,薛夜来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薛家每年举行一次盛大的集会,是整个家族的庆典。数千位族人齐聚一堂,笙箫达旦,彻夜联欢。
依照惯例,薛夜来每年都会制作几个灯谜,准备几件奖品。他一向出手阔绰,奖品极为丰厚,大家因此都说,猜中了薛少爷的谜语,胜过中了彩票头等奖。
薛夜来记得很清楚,去年他刚把谜语发布出去,回到自己房间里休息,管家就进来报告说,有人提交了回答,请少爷过目。
起初薛夜来连看都不想看。他的谜语从来很刁钻,不可能这么快就被人猜到。然而随意扫了一眼屏幕,他不禁愕然:对方的谜底是正确的。
更令他意外的是,对方非常礼貌地提出,可以不要奖品,只想亲眼见一见他本人。
薛夜来同意了。
当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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