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默想去商会,把胳膊伸到被子外面晃了一圈,又冷得缩回来发抖:“再……再睡一会儿。”
季达明指着墙上的钟:“十分钟前你就说过这句话了。”
伊默亲亲他的嘴角,拱到被子里穿衣服。
季达明起身拿了双新手套:“我让婶婶给你做的。”
伊默把脑袋探出被褥,惊喜不已,也顾不上冷了,飞快套上衣服扑过去戴自己的小手套。和季达明的不同,李婶给伊默做的厚手套是连指的,两手之间绑着一条粗粗的红绳。而伊默把红绳套在脖子后头,戴齐兜帽和围脖,撒腿往雪地里跑,一溜烟窜到前堂,季达明都拦不住。
“季叔叔!”伊默费力地捧起一团雪,“快些跑!”
季达明掀开门帘,接过李婶递来的肉包子,走过去牵伊默的手。
不牵住,这人就要闹开了。
伊默的连指手套上糊着雪,他轻轻掸了,再握住不安分的小手。而伊默盯着肉包子流口水,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啃。
“少东家,这几天起得迟啊。”车在雪地里不好走,陈五蹙眉嘀咕,“早些出门,雪就没这么厚了。”
伊默听见了,眨了眨眼睛。
“小默,知道了吗?”季达明伸手揉伊默的脑袋。
“季叔叔……”伊默晃着腿思考,“要不我们住在商会里吧。”
季达明没好气地捏伊默的腮帮子:“我是让你早点起床。”
“可是很冷啊。”伊默振振有词地抱怨,“手炉早上就凉了,季叔叔又起得早不陪我,一个人睡特别不舒服。”
季达明怔住了,搞了半天还是他的错:“没我,你觉得冷?”
伊默点头如捣蒜,气咻咻地啃包子。
季达明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当真如此。他睡眠浅,习惯早起,松开怀里的伊默时,都会摸摸这小孩儿的手,一开始还是温热的,等他吃完早饭回来,伊默的手指头就变得凉丝丝的。
“过些天带你去看郎中。”
伊默抬头“啊”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点头。
“小孩儿,谁要你体质这么差的?”他好笑地看着伊默。
“季叔叔。”伊默不喜欢他这么叫自己,气恼地咬肉包子,腮帮子鼓鼓的,“季叔叔最坏了。”
季达明一点儿也不生气,还把伊默搂在怀里看他吃包子。
商会离公馆近,没一刻钟就到了,伊默吃完了包子,趴在床边看车窗外的飞雪。
瑞雪兆丰年,这场大雪是好兆头。
季达明戴上手套把伊默抱下车,伊默却闹着要自己走。
“雪厚。”他不撒手,“别把鞋弄潮了,待会还要放在炉子上烘。”
“季叔叔……”伊默大半张脸被围脖遮住,笑得眉眼弯弯,“我就要自己走。”
季达明只得把伊默放下来,率先走了几步,一回头就看见这人蹦蹦跳跳地寻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地跟着,季达明走到哪儿,伊默就跟到哪儿,大脚印套着小脚印,踩得厚厚的积雪嘎吱嘎吱响。
季达明走到商会门口,弯腰等伊默扑到自己怀里,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坠冰窖。
阴沉的天上满是厚重的云,日光在云朵间苟且偷生,狂风卷着刀片似的雪花呼啸而来,晦暗不明的光影在他眼底乱晃。
——不可能。
季达明的心狂跳不已,腾地站起来。
“季叔叔呀!”伊默忽然撞进他怀里,笑得合不拢嘴,“我追上你啦。”
季达明猝然回神,把伊默一把抗到肩上飞奔进商会,略微有些神经质地上下打量。
伊默茫然地望着季达明,用手臂费力地抱他的腰:“季叔叔?”
“小默……”季达明口干舌燥,颤抖着帮伊默解围巾,然后急不可耐地亲上去,“你还在我身边……还在……对不对?”
“季叔叔你在说什么?”伊默羞羞答答地推他,“好多人看着呢,我们去屋里亲好不好?”
季达明魂不守舍地牵着伊默往商会里走,可又忍不住回头——马路对面空无一人,看见孟泽仿佛是他的幻觉。
“季叔叔!”伊默进了屋,立刻大胆起来,蹦到季达明怀里扭着屁股蹭他,“季叔叔,你是不是想弄!”
季达明还有些愣神。
他不怕孟泽,但他怕命运再次与前世重合。孟泽如同一个契机,只要他存在于世,悲剧就有可能重演。
季达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可笑,毕竟孟泽只是个无依无傍的孤儿,可他会耍小聪明,利用各家族之间的矛盾引发争端。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孟泽在很多人眼里,都如同蝼蚁,可上一世的季达明就栽在对方手里,彻彻底底。
然而孟泽应该还被关在牢里。
季达明强迫自己定心,抬眼去找伊默,却见伊默正趴在沙发上脱裤子,哼哼唧唧地蹬腿。
“小默?”他诧异地走过去。
“季叔叔,季叔叔!”伊默的眼睛泛着光,“快帮我弄。”
“在这儿?”季达明暂时将孟泽的事抛在脑后,怕伊默冻着,把火炉搬到了沙发前,“不怕别人突然进门?”
“不会有人进来的……”伊默搂着他的脖子呢喃,“季叔叔帮我弄出来以后,我就帮季叔叔弄。”
季达明的耳根被伊默舔湿了,心神微动,克制不住伸手去摸,却不料房门猛地被人推开。
顾天胜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满身都是未化的积雪:“达明兄,出大事了!”
伊默光着屁股,呆愣愣地窝在季达明怀里,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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