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肖烜语气淡淡的,他看也不看离幽一眼,静静地为月儿盖好身上的锦被,“还是要娶洛湅国大将军的女儿为后吗?”
离幽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来话,他望了望肖烜许久,才道:“大婚定于三月后,你不必来参加。”
“可是月儿很伤心,她以为你已经忘记蕙儿了。”
肖烜嘴中所说的蕙儿,乃叫原如蕙,曾经是洛湅国公主,也是肖烜少年之时的心爱之人。少年时的肖烜与原如蕙两相爱慕,但却因当时的情境所逼,无法结成连理。数年之后,二人再见,却不想是在离幽与原如蕙的大婚庆典只是。那时的肖烜已心系离幽,并为他逆天受孕,腹中怀了一女,也就是现在的离月公主。再之后,肖烜告白离幽不成,离幽大怒,将他推下阶梯,致使肖烜九死一生产下离月,险些命丧黄泉。
离幽是如此看重门第出身,更是在意世人看法,因此瞒了离月十数年,一直不肯承认肖烜便是离月生身之父的身份。既然原如蕙当时已联姻于他,他便顺水推舟,告诉离月,原如蕙便是她的生母,这才使得离月误会好多年。
“蕙儿?……”
离幽喊着这个名字觉得好陌生,他隐约记得,自从肖烜出事之后,蕙儿便独自居住在深宫中的小祠堂里,再不见客。
如今,“蕙儿”的名字再被肖烜提起,离幽却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也罢,婚姻之事,也是由你自己做主,旁人一个字都说不得。但无论如何,我请你在做决定之时,多少考虑一下月儿的心情,可以吗?离幽。”
肖烜平静的语气,不知为何竟惹得离幽有些不快。他望着眼前这个自己相识了近数十年的男人,不知为何一瞬间,就好像再也看不透他。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天都黑了,肖烜为离月开了解毒的药方,待她睡得安稳了些,才起身去与离幽告辞。离幽倒是没有拦他,只是在他一步迈出客栈门口的刹那,忽然轻声问他:“肖烜,这么多年过去,你可有恨过我?”
肖烜听罢离幽这话,身子震了震,好似刹那之间停在原地再无法动弹。
“这许多年来,你不曾婚配,除去月儿之外,也再无所出,肖烜,你就这么孤单一个人走遍了天涯海角,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你都没有一刻,恨过我吗?”
不知多久过去,才见肖烜轻轻叹息一声,却没有回答离幽的问话,带上房门静静出去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告诉离幽,他不是没有恨过他,只是那些恨,随着时光流逝,已淡淡地幻化为风,幻化为云,到头来,他才发现,离幽是他命中的死结,早已躲不过,逃不掉,惟有认命。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希望离幽可以过得很好。有爱他的女子,有尊敬仰慕他的月儿陪在他的身边,生有所依,心有所属,这样,肖烜便也安心了。
至于离幽刚刚问的那句话,答又如何,不答又如何,答了,这逝去的数十年的光阴也再追不回来,不答,也改变不了离幽决意联姻他国娶妃的决心,毫无意义。
一路上,肖烜混混沌沌地回到住处,却远远看见自己屋内的灯亮着,他心中一阵奇怪,急忙回到屋中,却见王奶奶与陌馨坐在自己的屋中,一人神情郑重,一人却哭哭啼啼地望着自己。
啼哭的那人正是陌馨,她今日遭遇不测,身子被人看了个干净,心情可想而知,肖烜见状,叹了一声,刚想要安慰陌馨几句,却听一旁的王奶奶率先道:“陌馨今日被人看了身体,怕已是污了清白,这事怕是不日便要传遍整个村子,肖烜,你今后要让陌馨如何办?”
肖烜这时心中乱糟糟的,他看了一眼陌馨,沉默半晌,才道:“今日却是我的不是,没有护好她,再说陌馨姑娘也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才被气得出了门,我该负责任。”
“那么,那你身为男子,可愿为陌馨负责?”
肖烜沉默。
王奶奶又说:“你若不愿娶她,她的身子已被他人看光,今后,又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王奶奶说罢这话,一旁的陌馨哭得更凶了。肖烜听罢这话,又抬头,望了一眼陌馨,叹息一声,才点了点头。
也许就像离幽所说的,他一个人行遍天涯海角,看过万水千山,确实累了。今日,就在他得知离幽又要大婚的消息之后,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是该成个家了。如此,便不会因为太过思念那人,而心中倍觉孤寂萧索。
更何况……离幽不日,也要大婚了……
也许就是这样,他与离幽二人,不适合相守,只适合相思相望,淡淡相盼,然后各自老去,各自入土。
接连几日,肖烜一直来往于离幽所住的客栈与自己的住处之间,为月儿拔除身体余毒。拔出余毒的过程很顺利,不出一月,离月身上的余毒已全部清除干净,而离幽与肖烜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算见了面,也并无多话。
一个月,肖烜的婚事也准备得差不多了,陌馨虽然不是肖烜的心爱之人,但在一起,总能给人一种安定的幸福。也许多年来,肖烜想要的,就是这个吧。
最后一日的时候,肖烜为离月拔除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见她眉目舒展,似乎就要沉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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