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个孩子能明白什么呢?
可千雪偏偏又不敢轻忽一个孩子的领悟能力。
她或许什么都明白,毕竟温仔那个时候……大抵也是这个年纪。
不敢忘。[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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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雪融风中注:或许世间本无善恶、正邪、对错,唯独立场与选择尚能明辨。但做出这选择所要付出的代价却不同,一些人付出的是汗、是煎熬,但也有一些人,必以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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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算比较幸运,怀揣着的这股憋屈劲儿还没持续多久,他就在巫教外碰上了一个人。
一个虽然此刻不能尽诉衷肠,但完全可以同谋一醉的人。
打巫教往西面翻过三座山头,眼下赫然便是一片军帐。
而这营地似方搭建不久。由山上看去,军帐环两座大山驻扎,在巫教外部连成了一片,却在北方正中堪堪留出一个不小的缺口。
千雪看着崖下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一奇,难道又是哪个部族要和巫教私斗?怎么也没听王兄提起?
思及此,他连忙顺着山坡就往下一跃。寒风刃过脸,割着脖子就往衣服里边灌,千雪忍不住缩了缩,心中反倒被吹出一阵轻松爽利。
可朝着那黑压压的队伍走近了,才发现这眼前群兵士实非外人。
——豹皮帽、虎皮靴。
正是苗兵。
这一众苗兵列队尚算整齐,三人一组,十组一列地在军营外弓着腰驼着背,也不知在地里面捣鼓些什么。
再抬眼看身后那军帐——
千雪心中一动,恨不能立马拍着大腿仰天大笑、只道天不绝我、酒菜在此!遂匿了行踪避开苗兵,帘子一掀,矮身便猫进了中军大帐。
帐外尚有微光,帐内一片昏暗。
而坐镇中央的人已经点燃了熹微烛火,正埋首案上涂画着什么,火光映照在其硬盔甲金笠帽上,似一片片坚不可摧的龙鳞。
——正是西苗战神,藏镜人。
再叫得亲切点,那就是罗碧。
听到帐中明目张胆地进来了个人,那将军似也不怪,无暇抬头,却吩咐了一句:
“老万吗?外面做的怎么样了?”顿了顿,“先帮我把那边的酒端过来。”
千雪憋着没说话,心道藏仔我可不是什么老万,我是你爹爹老千啊。
思罢,浓眉一扬,往一旁盛放笔墨的槅子上走去,随手就摸出一瓶墨汁,抄起旁边的墨碟,兑上涮笔水便放在了罗碧大将的案边。
那人依旧没抬头,暂摘了面罩,凭感觉将手摸出来,攥着墨碟就往口中一送。
罗碧刚想说老万这是怎么回事,平时哥儿几个倒酒都拿坛子,今儿怎么娘们似的用起了碟子?
——可是,有什么不太对。
“罗将军,奴家倒的酒好喝吗?”千雪言罢往那罗碧旁边一坐,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嘴墨黑的人,强忍着没有笑场,继续煽风点火,“我是不是比那什么该死的老万好多啦?”
罗碧终于抬起了头,看向此刻坐在自己旁边的人。
两个人就这么凝视着,那场面可真似挚友重逢,亲切无间,洗心相对,胜却人间无数
——个头。
这静谧的场面最终被轰隆一声巨响粉碎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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