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沈循川说话的机会,徐子流就像洪水打开了闸口,把自己一晚上甚至与这这么久积压的愤怒全部质问出口。
他盯着沈循川一字一句残忍地说道:“还是,你之所以回来得这么晚,是嫌我脏?你看你,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长了点脑子,呵,你能想到的对吧?我不仅和他们接吻抚摸,我还给他们——”
“够了!”
沈循川几乎是立刻低声吼出,打断了他的话,任凭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面目比今天在酒店时还要痛苦扭曲几分。
这十年,每次要吵起来前,他都会先妥协一步,软了语气哄哄他的爱人。他想徐子流这么好的人,跟着他吃了这么多苦,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他见过他的骄傲光彩,也见过他生气撒娇的样子,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尖锐锋利的他。
今天所有的徐子流,都不是他所熟悉的。
沈循川原本长得高大,此时却是佝偻老者一般,萎靡无力。
再次开口,已不再是刚才想说的:“我做过。”
“什么?”徐子流不耐烦地问道。
“你说的自我推荐。”
沈循川说,他有些无语轮次,脑袋嗡嗡响着,只是本能地说着两句毫无关系地话:“我没有嫌弃你,我怎么会,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说完后他走上前亲了亲徐子流的嘴,含住他轻吻吮吸,声音温柔如水:“小流,换个工作吧,我晚上去……”
却被面前的人一把推开,哼笑着戏谑看他:“换了工作,谁来给我更好的,你?你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了,相信你?这几年你除了能做饭能扫地其他的还有什么能做好?对了,忘了告诉我升职了,就是今天下午的事。”
沈循川急切地把他拉进怀里,“换个工作,我们一起努力,是我不好,我早该想到的,今天我……”
“循川,这几年我时常想,当初在我身边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就选了你呢。”
徐子流安静地在他怀里靠着,没了锋利的棱角,说出来的话那么平静,却字句都在剜沈循川的心:
“我好像,有些后悔了。”
——
徐子流背对着沈循川侧躺在床上。
在他说出“后悔”两个字后,他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脱。
今天在酒店洗手间里看见沈循川那么失望的神情,他竟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冲动。
结束了也好,他想,十年,够久了。
到现在沈循川都保持着沉默。
身体周围的床铺微微凹陷,是身后人把他紧紧拥在怀里。
良久,听见一道沙哑的嗓音:“小流,你
……你想家吗?”
没有人回答,整个房间静得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徐子流原本闭着眼睛,在听到这句话一瞬间睁开眼,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过了很久,清冷的声音才在屋里响起:
“想。”
沈循川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在他准备松手放开这个人的一瞬间听到了回答,他身体僵了僵,叹了口气,离开的手重新覆上他的肩:
“睡吧。”
09
“?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回来——”
徐子流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和父亲对峙的画面,以及父亲就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久久回旋在他的脑袋里。
一醒来就看见沈循川今早上给他发的消息:
“早餐都给你温着了,记得吃。昨晚最后问你的话,你多好好地想一想。”
徐子流不得不说他有一些心动。
那一句话,让他回去的yù_wàng猛然强烈,疯狂滋长。
刚开始跟着沈循川一起离家独立生活,他被断了资金来源,两个人以他平时多余的零花钱和沈循川的兼职工资一起度日,后来毕业,沈循川不让他工作,日子过得很难看。
当年他和家里人赌气,坚持自己的眼光,说自己不是找了个窝囊废,只不过要等着日子瞧。
现在一瞧十年都过去了,两个人也没能混出个什么大名堂。
他开始有些疲于这样的生活状态,所以当沈循川问他想不想家,一根心弦就被触动了,他好像已经想过太多次了。
只是当时他那么信誓满满的离开家门,现在又这么狼狈认输,他该怎么开口去打破僵直了十年的亲情。
而相处了十年的沈循川,又该怎么办呢?
徐子流兀自想着,随便喝了几口粥,在准备换衣服的时候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份口袋,里面装了几张纸,看着像什么合同,他以为是沈循川公司的资料忘了拿走,也不再多管,转身离开。
——
“沈哥,早。”
王文旭给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昨天下班他接到沈循川的电话,见了面后才知道他要租一个店面想自己做生意,而他一个中介朋友的信息里刚好有一间空置着。
他被这位一向安于现状的老同事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就积极联系朋友,三个人一起到店里看了看,然后找了家火锅店边吃边商量着租房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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