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婳话语不带一丝烟火气,云淡风轻,她只说了一句最寻常的‘事实’!
五小姐在她背后,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好奇般看着侯府下人的反应,慕婳淡淡说道:“我不为难你们,这事你们做不了决定,不是让你们去找永安侯问主意?门额上挂得是永安侯府,侯爷总不会连府上的事都做不了主。”
“可是……可是奴才该怎么同侯爷回话?如今夫人静养歇息,府上的庶务交给三小姐。”
他们做奴才到底得罪谁了?
最近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先前还要应对上门来的债主,还要承受永安侯的责骂,更要侍奉讨好三小姐,亏着三小姐以二少爷的名头吓住了债主,可这样一捅就破的谎言能撑多久?
债主并不知道二少爷慕云同侯府关系恶劣,一旦他们知道详情,上门讨债时气势更凶。
“你们只需同永安侯说,我要进侯府,永安侯就会明白了!”
“……”
奴才互看一眼,示意对方去通禀永安侯,挤眉弄眼也没人移动脚步,慕婳又说:“还不去?!”下一句话是不是想挨揍么?
他们打了个激灵,互相牵制着深一脚,浅一脚一起去向侯爷报信,法不责众,一起去板子许是能挨得轻一点。
赶明儿就算不脱离永安侯府,也绝对不做守门的门房了。
以前这可是最有油水的活儿,现在侯府给再多的银子也没性命重要。
“四姐姐……”
“放心,侯爷不敢得罪我,毕竟我是外人,三小姐却是他女儿,父亲做得再不好,以三小姐的孝顺又岂会不顺从侯爷的心意?岂能让侯爷为难?”
高挑的尾音充斥浓浓的嘲讽,慕婳这句话足以让三小姐憋屈吐血,五小姐再次增长了见识,原来……话还能这么说?
永安侯听到门房奴才的回禀后,急得在书房团团转,一会儿想着慕婳竟然敢威胁他?一会儿想到慕婳轻轻松松就让程大学士没脸,直达天听,掀起朝野上下的巨浪,他一个平庸刚刚恢复爵位的侯爷,在慕婳眼里还真不算得什么。
更让永安侯担心得是慕婳手中掌握着证据,他想破头都想不明白自己祖上到底得罪了朝廷上的哪家重臣。
今日他耍威风不按慕婳的要求做,明日会不会又有抄家夺爵的旨意?
永安侯府风雨飘摇,挨不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三小姐在永安侯面前信誓旦旦表示,一定会重新笼络住慕云和木齐两人,永安侯对此将信将疑,当然他是盼着三小姐能做到,然而最近三小姐很少赢过慕婳,不,从来就没有赢过!
“去把三小姐叫来。”
永安侯觉得三小姐是自己的女儿,一向听话乖巧,聪明懂得退让隐忍,比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性情暴烈,深不可测的慕婳好对付。
三小姐听说前面的事后,捏着从舅母手中得到的书卷,狠狠的说道:“她哪来得脸面?有她没我?我才是侯府的小姐,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二哥多疼她几日,等……我去见父亲,要亲口告诉父亲,慕婳没什么可怕的。”
顾不上往日优雅的仪态,三小姐快步走到前院的书房,刚刚迈进房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团团转圈的永安侯向自己女儿要求,“媛姐儿,你……你别同慕婳一样令我为难,你是我嫡亲的姑娘,当替为父分忧,不如……”
永安侯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你现在就去寺庙给你母亲上一柱平安香,多布施一些银子,最近咱们家有点霉运缠身。”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出侯府?”三小姐心亮了半截,“你怕慕婳……”
“胡说!”
永安侯色厉内荏喝止道:“本侯是为你母亲好,你连为父的话都不肯听?”
三小姐气得身体直颤,恨不得拂袖而去。
“媛姐儿。”永安侯放缓几分语气,苦笑道:“你心里恨我,怨我,我是知道的,慕婳嚣张跋扈,我真真恨不得打她一顿给你出气,可惜……可惜我们都打不过慕婳,连程大人和沐世子都输在慕婳手上,咱们也只能忍下来。”
“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们不是怕慕婳,而是不想同她斗狠罢了。”
明明就是怕慕婳!
三小姐受不了永安侯睁眼说瞎话,这样瞎话根本安抚不了她,只会让三小姐觉得自己不如慕婳。
“听话,媛姐儿,当为父求你。”
永安侯差点落下泪来,猛然抬高声音,“来人,送三小姐去寺庙礼佛,为夫人,为侯府祈求佛祖保佑。”
“……是。”
毕竟他还是一家之主永安侯,理由又是光明正大,容不得三小姐拒绝。
一群奴才侍卫冲进来,不安道:“三小姐,请……请……”
啪啪啪,三小姐重重扇了上前的侍卫几个耳光,厉声道:“谁准你们碰我?!拿开你们的脏手,我自己会走。”
她隐隐觉得这绝不是最后一次被永安侯扔出侯府,这份突然而来的预感令三小姐恐惧,今日她还能以上香的名义出侯府,只为给慕婳滕地方,明日……后日,她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侯府?只能在寺庙里清修了?
三小姐甚至不知自己是怎么登上马车的,神色恍惚间出了侯府,见到慕婳笔直潇洒的身影,一派从容。
“慕婳,慕婳。”
当三小姐看到五小姐后,心一瞬间沉入谷底。
“是三姐姐马车。”五小姐的嘴巴瞪得老大,“她竟然……竟然真得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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