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者停下动作,低着头,紧张地瞪着脚尖,弯刀还在手上,他稍一思忖,奋力拿头撞向聆听者的胸口,趁他趔趄,当头就是一刀,根本不去看结果,他背着银子一闪身,越过这家伙朝东奔去。
他不是聆听者,皈依者笃定,那他是谁?聆听者又在哪儿?他还活着吗?
揣着仅有的一点希望,他在夜雾中疾驰,不能停,停下来就可能没命,他坚持着,从夜半跑进黎明,眼看着玫瑰色的太阳从东方升起,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蹒跚,汗水湿透了睫毛,蛰得睁不开眼睛,就要不行了,就要松开牙关跪下来的时候,北边五百米左右的地方传来一阵笨重的脚步声。
他连忙趴伏在草丛里,眨着眼往那边看,明亮的晨光中,一个高个子,一头银灰色的短发,一件染血的僧袍——又一个聆听者?
这时银子有动静了,“啊啊”的,微微在他背上蹭,皈依者大着胆子爬起来,轻而又轻地喊了一声:“喂!”
那个人居然回头了,看见他们的一霎时,迟疑着没敢动,皈依者立刻就知道,是他了。
“妈的你个混蛋跑哪儿去了!”这是他的头一句话,那边聆听者随即露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怆然,张开双臂,一拐一拐地朝他们奔来。
三个人抱在一起,那么绝望,又那么庆幸,聆听者不停在皈依者的面颊上轻啄,银子不高兴了,着急地拿手推他的头,聆听者紧紧抓住他的手,对皈依者说:“是持弓者!”
皈依者摇头:“不,”他看见他脖子上的勒痕,“持弓者应该是最先死的,”他叹一口气,“那老者是个怪物。”
“可我杀了持弓者,用剃刀……”
“那不是持弓者,”皈依者打断他,“他也变作过你的样子,他有金色的眼睛,可以轻易把人折断。”
“这不合逻辑,”聆听者显得难以接受,“这个世界一直是现实的,我们打水、念经、吃烂菜汤,现在突然冒出来个怪物……”
“游戏里什么都可能出现!”皈依者抱住他的脖子,和他额头抵着额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干掉他,存活下去!”
聆听者敏感的灰眼睛平静下来,点了点头:“你有办法吗?”
皈依者指着南边不远的一棵柏树:“那里,持弓者做了一个陷阱,他说可以弄死成年野猪,我们就在那儿,等他来。”
以逸待劳是个好方法,他们仨分别在陷阱的一个触发点后坐着,假寐着恢复体力,太阳接近天顶的时候,那东西出现了,还是聆听者的样子,从左眼角到右下颌有一道长长的刀口,划过鼻梁,整个鼻头血肉模糊地坠在嘴上。
聆听者和皈依者站起来,想挑衅他,那东西却径直朝着银子过去,一靠近,就触发了机关,七八根削尖的粗木桩从三个方向同时攒来,按理说他是跑不了的,可咔嚓声过后,撞在一起的木桩上却什么也没有。
同时,天陡然暗了,聆听者下意识抬起头,看到本来晴朗的天空上遮着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遒然一扇,朝他们猛扑下来。
第8章 圣徒岛 i
早祷过后,修士们陆陆续续离开餐堂,聆听者没走,向正在收拾汤盆的喑哑者靠近:“兄弟,有油吗?”
油?喑哑者停下活儿,不解地看着他,油当然有,只是很金贵,做一顿菜汤面包只用一点点。
聆听者从袖子里掏出一排十个金币:“给我弄点,”他把钱扔在他沾着食物残渣的手里,“这就要,急用。”
喑哑者目光灼灼地盯了他一阵,把手收紧了。
他领聆听者去他平时揉面包的地方,低矮破旧的一间厨房,瓶瓶罐罐脏兮兮的,他掏钥匙打开背阴处的库房门,从里头拎出五升左右那么大一个破桶,桶壁上有厚厚一层经年的油渍,他拿手指在三分之一处比了比,意思是只能给这么多。
“可以,”聆听者马上拿出准备好的空水囊,撑起来,让他往里倒,“兄弟,这事儿你知我知。”
喑哑者很吝啬地计较着那点油,不耐烦地点头。
聆听者提着油出来,偷盗者立刻从后头跟上,两人快步朝修士院走。
“怎么样,拿到了吗,”偷盗者问,聆听者颔首,他又问,“够吗?”
“差不多,”聆听者停住,转身烦躁地看着他,“怎么你玩了偷盗者,话这么多?”
偷盗者懊恼地耷拉着肩膀:“没抢到持弓者我已经够窝火了,别刺激我。”
聆听者很少讨厌什么人,但讨厌他,讨厌他对皈依者那个殷勤的样子,本以为这次不用带着他了,他却换成偷盗者进来。
“我比你们早死太多,根本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登陆,”偷盗者掰着指头给他算,“为了找你们,我至少死了二十遍!”
进入修士院,他俩沿着长长的楼梯上楼,苦行者的房间应该在二楼南侧第五间。
“你确定他不在?”聆听者低声问,偷盗者很肯定:“除了早祷、晚祷和正午,都是他在太阳底下苦行的时间。”
到了地方,偷盗者掏出他那串万能钥匙,挑一只随便捅一捅,门就开了,他俩先后蹑脚进去,把门轻轻带上。
这间屋子很整洁,整洁得不像有人在住,聆听者翻起床上的被褥枕头:“你见过盐库钥匙吗?”
“没见过,”偷盗者在书桌和衣架那边找,“是钥匙我们就拿着,总有一把对的。”
“他会不会带在身上了?”聆听者有点担心,掀褥子时力气过大,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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