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忘不了的仇恨,才是支撑自己活下来的动力,直到今天之前,他一直都是如此以为的。可是现在,他却感到异常的惘然。
大哥,这待自己如父如兄的大哥,就这样失去了音信,生死不知。是自己连累他的,叶明昭非常清楚。要不是为了替自己报仇,大哥根本不可能会出这种事。事到如今,该怎么办呢?
如果……如果为了我的仇恨,却必须付出失去大哥,甚至失去连华,失去灵剑阁的代价,那这仇报得还有什么意义,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我活在世上最大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报仇吗?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信念的他,此时此刻,却真的彷徨了。
他默默地注视着横放在桌上的重剑破军,在孤灯下闪着黑沉沉的光。他握住剑柄,缓缓拔剑出鞘,重剑无锋,却杀气逼人。这柄剑到了他的手中,注定要饮尽敌人的鲜血。
他就这样端详着剑身,许久许久,直到灯油燃尽,天光渐出,鸡鸣的破晓声传来,又是一天的开始。
“求生,斗死……”
他低下眼帘,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似是充满哀伤,又似是了悟。
“多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现在才明白呢?”
御剑行下落不明,花叶兄弟二人整日忧心忡忡,这情绪上明显的低落自然瞒不过纳兰月明。他追问叶明昭发生了什么事,起先叶明昭还不想让他知道,想着即使告诉他也帮不上忙,只是平白无故再多一个操心的人,因此不愿说明。对于他的含糊其辞,向来温柔的纳兰月明这次却一反常态,疾言正色再三逼问,叶明昭无计可施,最后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御阁主失踪了?”听到这个消息,纳兰月明的心也提了起来。这个节骨眼上御剑行如果出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和谁脱不了干系,但在他最后一次中毒前的记忆里,并不记得龙在承曾经派人对御剑行不利。如果不是龙在承所为,那就是阴轻尘。只是……
“阴轻尘这个人,向来不做无谓的事。记得以前他曾派人狙杀你,却没有成功,后来便没了下文。如果说他并不是放弃,而是转而去对付御阁主,那么想必御阁主身上,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对付他比对付你,更有价值。”
叶明昭点点头,有些颓然。
“的确,除了当年和我父亲有关的事,如果只得一个我,本就没有任何价值。大哥一个江湖游侠,和他们原也没有任何利害关系,这样费心对付他,只是因为他救了我,这些年来又一直想方设法搜集证据,想为父亲洗刷罪名,这次大哥如果真的……那就全都是我连累了大哥。”
“七叶,你别太自责了。御阁主应该不会希望你为他的事,这样难过。再说,御阁主天纵英才,那些人就算想对付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不定他自有办法化解,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也未可知。”
见叶明昭情绪消沉,纳兰月明连忙劝道。他知道对方的性子,认准一条路,往往要走到黑,生怕他想不开又钻了牛角尖。御剑行还不知怎么样,现在这关键时刻却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叶明昭摇了摇头。
“我知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纳兰月明怀疑地看着他,虽然没说什么,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他太了解叶明昭了,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子。他说没事,又谁知他心里真实在想什么?见到他怀疑的眼光,叶明昭不觉笑了一笑。
“我真的没事,不是硬撑。你不用这样担心我。”
“真的吗?”
“真的。昨天想了一夜,天亮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叶明昭说:“以前有许多事,都是我自寻烦恼。我活在这世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沉溺于过去自怨自艾,除了浪费生命,什么用处也没有。”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平静而深邃,显然是真的想明白了。虽不知他昨天一个晚上都悟出了什么,但能够想明白,终是纳兰月明乐见的事。
一直以来,我的想法都陷进了一个可笑的死胡同。我总想着要为父昭雪,就必须要找到证据,然后为他鸣冤。我想的还是通过官场的途径,恢复父亲的名誉与清白,我却忘记了,害父亲走上绝路的就是这个黑暗的官场。
还是那个朝廷,还是那些权贵,一切的一切和那时有多少分别,就算找到了证据又有什么用?父亲的冤屈,真的能借他们的手得到昭雪吗?
江湖人,江湖事。我早已不是君子以申命立事的叶随风,我是灵剑阁的叶明昭。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泛起了一丝冷笑。
我不断地刻苦修行,不惜自折寿算修炼那禁忌的功法,为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现在,不断地被动挨打,全无还手之力吗?从遭受英雄无泪伏杀,直到灵剑阁遭袭,书楼被烧,那个时候我就该清醒,可却仍旧执迷不悟,愚蠢地执着不该执着的东西。直到今天大哥失踪,我才终于醒悟。
求生斗死,这个道理我早就该明白。
花连华一大早起来,想去后院练剑,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叶明昭提着重剑从院子里走过来,额上汗珠微微,显然在他刚爬起床的功夫,这人已经练完了功。
对照此人对武学的勤勉与痴迷,自认已经不算懒惰的花连华情知在此事上,自己就算拍马也赶不上这个武痴。所以对方的武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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