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榜眼的司经局洗马乃是六品官,虽说也不低,但知道大清官员体系的都知道这是一个极其难熬出头的官职。司经局这机构为掌经籍、典制、图书、公文的印刷与收藏,类似于现代的国家图书馆,一般是给那些上了年纪的官员荣养的;由此可见,载淳对于这位四十多岁的榜样,并不怎么上心。
当然,最值得推敲的便是探花赵烈文的总理事务衙门行走。总理事务衙门行走并不是一个官职,“行走,行走”类似我们现在所说的“学习”。大体意思便是叫赵烈文去总理事务衙门学习学习,打打杂。要说不得皇上重视?这总理事务衙门乃是如今恭亲王手底下颇得风光的部门,前途自是有的;要说得皇上重视?且又有点难说,谁不知道总理事务衙门里面多的是满清八旗里的贵戚,这些贵戚大多眼高于顶,脾气冲的很,又因为出身原因,季度排挤外人。这赵烈文一个汉人去了,少不得要多受打压,以后的日子肯定是难过的很。
赵烈文也同样想到了这点,当下面色微变,看向座师焦佑瀛,焦佑瀛见此,微微一笑,神色高深,也无人能猜得这位大清的帝师在想些什么。
第127章 科举(四)
恩荣宴完毕,当下众进士皆欢笑着回到各自的住所之中。赵烈文当下却心里有些愁闷, 他在脑袋里回想着先前在保和殿得到的任命, 各种思绪涌上心头。说到底,他是有点不平的, 之前他会试得点会元,可谓意气风发, 只以为状元之位入探囊取物, 未曾想殿试之后, 却沦为了探花, 状元则被张之洞夺去。虽说探花也是不错了,但到底与他意想有了些差距。还有那总理事务衙门行走的差事,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当下, 赵烈文左思右想,遂过了两日之后,在去上任前,寻了张之洞, 与那榜眼提议一起去拜谢坐师焦佑瀛。进士私下里拜谢座师,是自古以来就常有的事情,不过能至座师的大多皆为高位官员,也不是谁都能见得,所以能得座师私下会面, 对于即将走入官场的进士们也是种荣幸。
当下,三人皆各自唤书童提着礼物一起去了焦佑瀛所在的太傅府。焦佑瀛如今乃是朝廷唯一名义上的正一品大员,如此, 官府自也远比过去气派的多了。要说焦佑瀛的官宦生涯也是几经风雨,从一开始的辅政大臣,后因辛酉政变入了狱,再做了帝师,如今又成了太傅,换做是谁,见了,都要说一声佩服。
焦佑瀛下了班,回到府中,听得管家说状元榜眼探花一同来求见,点了点头,只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变去叫人把他们领至厢房会面。管家也知这三人日后都会是自家老爷得力的门生,便也不敢怠慢,去取了好茶好水好生招待,又唤了仆从们对三人的书童也倍加礼遇。
焦佑瀛当下换了常服,走至厢房中。三人见此,忙起身相迎,焦佑瀛坦然身受,走到主座上座下,笑着说道:“原就想着你们该来了,可不就刚刚好。”
三人闻言,心下思量,但面上却不显,张之洞作为状元,自为三人之首,当下对着焦佑瀛拱手:“原是早该来的,但实不知老师合适得空,遂择日不如撞日,就邀了榜眼公与探花郎一起前来。”
焦佑瀛摆了摆手:“遂日后都要同朝为官,但私下里虚礼也不必这么多。过几日你们皆要上任了,原也该叫你们来嘱咐一二。”
三人听得焦佑瀛说的客气,但也不敢把客气当福气,忙推说:“弟子侍奉老师,该有礼数不得不有。”
焦佑瀛至此,不复提此事,转而说起了三人皆最为关心的官场之事:“孝达(张之洞的字)即将入上书房。吾皇是个好脾气的明主,伺候的时候尽心,日后同僚往来时守住本分,便是无碍的。”
“多谢老师提点。”张之洞当下起身行礼。焦佑瀛抬手,示意他坐下,又看向榜眼:“司经局乃是机关要地,虽说差事清闲,但如今因着林家主办的《京报》便在司经局一旁,日后两司少不得要交流。当差的时候,切忌不要掉以轻心。”
“多谢老师栽培,学生感激不尽。”
榜眼原觉得司经局的差事不过是养老罢了,倒是没想到这原本很是清闲的部门,居然里面也有了这么多的花样,心下是又高兴又担忧。担忧是因为《京报》的主办者林家,朝廷上的人都知道,但凡是和林家车上关系的多少都有点不好。高兴是因为,有挑战就意味着有机遇,怎么说也比老死在某个悠闲的岗位一生不得重用好;须知,四十岁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放在官场上,六十多封相入阁的也不是没有,只要由机会,谁不愿意搏上一搏?
焦佑瀛至此,终把目光停留在了探花赵烈文上:“探花郎,皇上很赏识你,却也不是很敢直接用你。”焦佑瀛说的直接,倒一点也不委婉。也是,凭他如今的身份,又简在帝心,未必说话不是载淳有意授意的原因。
赵烈文闻言,心下一颤,面色不由有一丝变动:“这??”
焦佑瀛当下摇了摇手:“总理事务衙门,皇上一直想要略做些变动。但碍于恭亲王的颜面,所以迟迟没找到机会。再者,总理事务衙门里贵戚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去了之后,做事说话,须三思而后行,皇上会不时传召你的。”
朝廷之中的党派斗争,赵烈文不是没有听闻,只是没想到如今皇上居然是想要他作为一个明眼探子打入到恭亲王的眼皮子底下。这么一想,果真是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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