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荧道:“不动府的人不多,谢门主是吗?”
程心远有些不解:“啊?”
陆长荧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那截断了的剑尖,不久之后竟如撕开棉絮一般将那玄金铁撕下一条针尖粗细的铁线,随手一甩,铁线便没入暗处,消失不见。
“不动府,‘人’是不多的。”陆长荧换了一个重音,“府中有妖魔鬼怪,就是很少有人,除非这个人能以血肉之躯,达到足以与这些妖魔鬼怪一样的修为。”
要知道妖魔鬼怪修炼时不遵常法,妖邪之路向来速成,凡人要修炼至一样的境界往往需要上百上千年,但若是真的有成,自然会珍惜自己数百年付出的辛苦,不会轻易堕入魔道。
这自然也是不动府“黑帖”极少失手的原因,空桑除了少数几个已飞升的宗师外,毕竟是凡人更多。
所以不动府的“人”是不多的。
陆长荧道:“陆青岚修为稀松平常,但于梅花易数一道却极精,死前殚精竭虑,还是探出了不少不动府的秘密。昔年不动府只有两个有名的‘人’,陆青岚说,天生不幸,莫要怨恨。”
他说着又撕下一条铁线,捻在指尖看了看,似乎不是太满意,又丢了开去。
“我当时只以为陆青岚这两句话是说他自己,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些别的。”陆长荧慢慢道,“天生不幸,是个辛字,莫要怨恨,是个谢字。”
程心远一惊,陆长荧道:“你说的那个,给谢傲天取名泻宁汤的,是不是长得跟他很像?”
他一根手指指向辛晚,程心远更尴尬了,心想就算你笃定自己猜测的是真的,也不要当着别人面说吧,这叫我怎么接……
然而辛晚对此却毫不惊讶,甚至全无反应。
陆长荧冷静地道:“没事,他睡着了。”
“……”程心远哭笑不得,细细一看,辛晚头埋低着,微微靠在陆长荧肩上,呼吸匀净,果然是睡着了,难怪从刚才开始便全未吭声。
陆长荧道:“自小思说谢门主房内画像跟他很像我就在想,那个多半是他老爹。”
程心远道:“是,长得很像。不过我不太肯定,因此便也不想说。”
陆长荧手下不停,那截剑尖已被他撕成无数极细的铁线,程心远佩服他这份功力之余也完全不懂他想干什么,如今剑尖已全部撕完,陆长荧却没有停手,掂着铁线,慢慢编织起一张细密的网。
程心远吐了一口气,道:“他们来了。”
他们的脚下传来极细小的簌簌声,不认真倾听几乎不能辨别。然而随着这诡异的簌簌声而来的,却是极其强悍的妖邪之气。
程心远执起了断剑,并不打算束手就死,低声道:“几十年前,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杀我父亲,几十年后,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杀我。只可惜……算了。”
只可惜,他大仇未报,每每念及,都觉得若是死后见到父亲,必定是十分的难以交代。然而事到如今也是来不及了,还是一力盼望父亲已经投胎再为人了罢。
他笑了笑,道:“陆师兄,谢谢你的铜镜。”起码还是看到一眼的。
陆长荧随便点了点头,道:“两个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话音刚落,脚下声音也已愈来愈近,陆长荧道:“玄水门底下是活水?”
程心远点点头,凝神戒备,以剑指向地底,侧耳倾听着下面的动静。玄水门正殿地面遍铺黑岩,黑岩本就质地细密,又内含玄金铁,奇硬无比,寻常刀剑根本无法砍断,不动府的人却选择从底下的活水潜入,想是有制胜之法。
他的剑本是玄金铁打造,虽然已成断剑,但劈开黑岩仍是绰绰有余,水下的簌簌之声逐渐逼近,程心远眸光一闪,断剑从黑岩缝隙直直刺入。
却听底下传来一声细细的笑声,有些得意又有些嘲讽,却又带着一点年少的稚嫩,丝毫没有要取人性命的意味,充斥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反而叫人不寒而栗。
程心远脸色微微古怪,想将断剑拔起,那断剑却似在刺入黑岩时便没进了一团极软极黏的浆糊,如今已经在里面生了根,再也撼动不得。
那声音又笑了一声,还发出一种少年人朝人吐舌头的“略略”声。
程心远好胜之心陡起,道:“没有剑我也未必怕你们。”双脚踏出,一股极纯的真气透过黑岩渗入水底。
陆长荧道:“笑得太难听,这里还有人睡觉呢。”说着便轻轻揽过辛晚的腰,右手环过他的双眼与耳朵,左手缓缓挥洒,那张现编的小小铁丝网一触到地面,那坚硬的黑岩便似忽然化成了水,使得那张巴掌大的网轻易潜入岩石,缓缓没入其中。
程心远呼吸吐纳了几口,站起身来,闭上眼睛,仔细听着底下声响,双足改变方位,一脚踏出,那一小块地面毫无动静,底下的水却发出呼啸之声。
这已是十分精纯深厚的玄门正宗功夫,邪气不侵。底下之人“咦”了一声,脆生生的少年声音道:“玄水门竟还有些门道。”
程心远对他的评价充耳不闻,真气充盈之下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两耳之中除了地底异动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脚随意动,沿着水下之人行动的轨迹一步一步踏过。玄水逐渐奔腾如沸,未几渐成咆哮之音。
一个少女声音嗔道:“这个不好玩,不跟他玩了,赶紧结束吧。”
程心远又是一脚踏出,那处黑岩竟如棉絮般柔软,他的脚下立时感觉到了一种滑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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