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看见了,“哎呀”了一声,摆摆手道:“人来了就好,别带什么东西,我这边什么都不缺!”
“一点心意,都是程宣挑的。”顾淮远转移话题,关心地问,“您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有什么不习惯的啊,”外公笑道,“这里环境好,空气好,现在八月份了也不热……”
“现在是七月份啦!”旁边的老人不禁插嘴道。
外公一愣,问:“现在是……七月?我怎么记得我住在这里两个月了?”
程宣连忙说:“外公,你吃苹果吗,我削一个给你吧。”
外公思考了一下,点头道:“好,正好我有点口渴了。”
程宣从袋子中拿了两个苹果,走了出去。顾淮远坐了下来,对外公说:“陈老,程宣后天就得交志愿表了。”
“哦?程宣是不是报了金融?”
顾淮远温和地说:“我带程宣去纪大参观的那天,发现程宣对建筑学很感兴趣。我的建议是,让程宣学他想学的,这样他大学也能过得快乐些。”
外公若有所思:“程宣这个孩子啊,心眼少,心里又容易藏事。小顾啊,我最近想明白很多事,如果重新再来一次,我决不会让程宣苦读书。我最近这几天翻以前的照片……你来看看,“外公戴上老花镜,颤巍巍地翻开相册,”这张好像是程宣上幼儿园的时候拍的,记得那时候他很喜欢画画,但是我没支持他……太后悔了……我一想起这孩子太早懂事,我就愧对他的父母……”
顾淮远摇摇头道:“程宣现在这样也不错。”
外公又翻了几张,说:“没办法,没爸没妈,只能靠自己了……”外公翻到程宣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便停住了。照片里的程宣还是个婴孩,躺在婴儿车中笑得灿烂,一对非常相配的年轻男女微笑着看着程宣。外公颤抖地用手指摩挲着照片,念叨着:“我的小花啊……”
照片中那个笑眼弯弯、与程宣长得非常相像的就是程宣的母亲,外公满目悲伤地看着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顾淮远轻轻拍了拍外公的肩膀:“请节哀。”
外公用力克制住了即将溢出的眼泪,说:“小顾啊,以后我走了,程宣就麻烦你多关照了。他这孩子懂得感恩,将来有出息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陈老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程宣的,”看着陈老浑浊的双眼,顾淮远有些担忧:如果到了陈老离去的那时,程宣会不会被悲痛压垮?
程宣细心地将削好的苹果切成片,插上牙签,再送到外公面前。外公隐藏起悲伤,招呼邻床的老人过来一起吃。
程宣趁着外公不注意,悄悄问顾淮远:“外公他说什么了?”
“他同意了。”
“真的吗?他真的同意我读建筑吗?”程宣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真的。”顾淮远点点头。
“太好了!”程宣转身,在心里偷tōu_huān呼。
回到家后的那天晚上,程宣甚至高兴得睡不着。他抱着枕头转辗反侧。曾经那无尽的公式和习题压抑着他所有的自由yù_wàng,而如今,他居然能“任性“地走自己选择的道路。“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程宣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然而沉浸在喜悦中的程宣并不知道,那是外公对他的最后一次允让。
八月份的一天清晨,程宣在厨房里洗碗,顾淮远在客厅中敲着笔记本写文件,一通电话打破了这种宁静。
“喂,你好……”接着顾淮远沉默了良久,程宣察觉到异样,洗手走出厨房。顾淮远挂了电话,他皱眉看着程宣,说:“是养老院打来的,程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什么心理准备?”程宣有些惊讶,苦笑道,“你不要开玩笑。”但是看着顾淮远凝重的表情,程宣的头仿佛被钝器击中般,耳蜗里轰鸣作响。
程宣焦虑地坐在顾淮远车里,他不敢相信外公会吞药自杀,明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程宣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起悬在半空中,难受得无法呼吸。
顾淮远用余光去看程宣,看见的是程宣毫无血色的嘴唇和痛苦隐忍的神情。
外公昏迷后被送到当地的医院抢救,程宣赶到时,手术室的灯已经亮起。养老院的院长是个中年妇女,她正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看见程宣来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程宣抓住院长的手臂,他布满腥红血丝的眼睛上蒙上一层透亮的泪光,他质问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院长的泪滴重重地滴下,止不住发软的脚让她摇摇欲坠。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啊……”程宣几近失声,他听见自己耳边的轰鸣作响,脑子犹如爆炸一样乱如麻,他原本白皙的脖颈布上了暴起的青筋和强烈的血色,眼眶下似乎要涌出血泪,几近崩溃边缘的他仍在用尽全力压抑自己的歇斯底里。看见这样的程宣,顾淮远一时脸色苍白,他稳下来心来,用力将程宣的手从院长手臂上拉开,院长的手臂已被程宣抓得泛白。他将程宣护在怀里,碰触到他的肩膀时,顾淮远才知道程宣颤抖得这样厉害。
“程宣,你冷静下来,你外公还在手术室里,等结果出来再说好吗?”顾淮远不停地搓着程宣的背,“慢慢地,冷静下来……”
在顾淮远的安抚下,程宣稍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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