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原本很有些难过,然而被檀青一同搅和,与他说了会儿话,烦恼早已烟消云散,他吸吸鼻子,道:“你才哭了!什么眼神?还是说说你吧,我看你已经自顾不暇,还想来看我的笑话。你那个先生,他都教你些什么功夫?”
“对!他教了我佛门的心法,跟你教得有些点相似,此一门我学得还不错。可他教了我一些别的功夫,有点难,我也……不是很明白。”檀青挠了挠后脑勺,瞥了白马一眼,犹犹豫豫,最终决定实话实说,道:“虽然咱俩是过命的交情,但是武学上的东西,都是前人苦心钻研出的心血,我若如此轻易便向你透露,一是不讲江湖道义,不太好;二是毁了我自己在先生面前发过的毒誓,我有点良心难安。马,你明白么?”
“当是如此。”白马重重点头,在檀青肩头重重一拍,道:“我不愿让你为难,别的就不多说了,只一点,若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你无论如何都要事先知会我一声,咱俩一起想办法;若他们让你做的事情,有违仁义道德,你一定不要做。武学的事,是你自己的福缘,珍惜机遇,旁的事暂且不提,至少在此事上,你应当感谢你的先生。”
“那是自然!可我总觉得、总觉得先生有些……奇怪。”檀青挠头,探头探脑环顾四周,继而贴在白马耳边,小声地说道:“他虽一直冷若冰霜,但变化得太快了!有时,他上午给我买糖吃,下午一言不发地,忽然就开始与我过招,总是嫌我学得太慢,直将我训得筋疲力尽,才肯罢休。我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却总是说我笨,先生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不晓得楼里多得是比我蠢笨的人,比如说点绛唇、白马和柘析白马。”
“知道他为何总嫌弃你么?”檀青人高马大,却身在危险境地而不自知,天真烂漫,白马实在无可奈何。
檀青哼了一声,道:“他是有时嫌弃我,可没有总是嫌弃我。你不要添油加醋,挑拨我们的关系。”他说着,脸颊上飘起两团可疑的红晕,不知是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笨,或是想到了别的什么,喃喃道:“我觉得,先生摘下面具,一定是一副英俊模样,一定如谪仙般气质出尘。”
白马翻了白眼,道:“你废话太多,多说多错,不要在别人面前喋喋不休。“
不过,白马听了檀青的话,内心也很疑惑。他所认识的周望舒,即使知道自己在修炼祆教内功,也没有当面指责白马,而是讲道理给他听,并为他指出了另一条学武的道路。这样的人物,纵使再心急,也必定知道檀青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不会对别人苦苦相逼,所以檀青所言,十分奇怪。
“算了,一时间想不明白,你记得少说少错就是。”白马摇头,安慰檀青,道:“你不要多想了,反正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毕竟,这位先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不是你爹,没把你给办了就是你走了大运,还想真要他对你有多好?他留下你,是因为你对他有用;他的谋划是极为隐秘凶险的事情,你若一再试探他,反而会遭他疑心,说不得一个不高兴,就将你咔嚓了。”白马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手刀,吓唬檀青。
檀青抱着脑袋假哭,眉眼都挤在了一处,嚷嚷起来:“太难了!什么赵家枪李家枪的,我这辈子怕是学不会的,多半也办不成先生交代的事情,如何是好?马儿,他教我那套枪法实在太难,骑马射箭,我自小就不精于此道,我可是个读书人!读书才能料敌于先、不战而屈人之兵!”
白马双瞳一缩,问:“枪法?”
檀青倒吸一口凉气,反问:“我说了枪法?”
白马没有调笑檀青,他垂着双眼,没有说话。
檀青破罐子破摔,知道自己是捂不住秘密的,干脆告诉白马,道:“先生教我,主要就是练习枪法,这枪法倒不是不能说,只是赵氏父子是叛将,当年赵王带人平叛,是一夜间血洗了玉门关,如今世上没有几个人会了,先生或许与叛军有些关系,所以才对它了若指掌。不过,若是让别人看见,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马点点头,道:“难得你能看出来。”
檀青继续说:“此枪法,原是赵铎老将军自创的《六合枪法》,后传于赵桢将军。可赵桢将军先天不足,身体羸弱,提不起重枪,自己改良成了《白马枪法》。嘿!我先前就觉得熟悉,现在一想,可不是跟你同名么?”
白马隐约听到,耳边忽然想起了金戈之声,军号响起,风杀中有一个朦胧的身影,那是他的父亲。他喃喃道:“不是跟我同名,是我跟它同名。”
檀青不解:“你说什么?”
白马反问:“你知道为何唤作白马枪法么?”
檀青笑道:“白马向来威风,以此为名,多半是此枪耍起来俊俏的缘故。“
白马摇头轻叹,道:“赵铎是曹魏旧臣,数十年戍守边关,拒匈奴铁骑于玉门。及至魏帝禅让,大周开国,先帝更对他赞赏有加,不仅没有因他是曹魏旧臣而将其废黜,更看到了赵家并州军的重要性,为他加官进爵。赵铎晚年得子,赵桢先天不足,可仍旧学着他父亲,自幼入鱼山习武,练成了一身好武艺,回到玉门,从此半步不离。当时赵桢年幼,先帝要给他封赏官职,都被赵铎拒绝了,他只让儿子当一名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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