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明白了,道:“当时刚刚结束战乱,想必谁都未曾预料到,这片荒芜的山水,能被你们经营成如今的模样。现在变成了肥肉,谁都想过来咬上一口。这就是怀璧其罪。然而,这地方对于别人来说是玉璧,但对于你们而言,却是世代安居的故乡。”
白马与袁伯聊了会儿,很得老人喜爱,拿到半袋小鱼干儿。
白马吃着鱼干,晃回岑非鱼处,坐在椅子上歇息,随口问:“你们在玩什么?”
方鸿宾仿佛看见了救星,打开扇子,笑道:“小公子生得漂亮,是二爷从哪家掳来的?”
漂亮、漂亮,岑非鱼说说也就算了。白马被夸得有些尴尬,因是刚刚认识,不便多言,只好笑了笑,与方鸿宾客套一番,道:“我叫白马,不是什么公子。我有些好奇,你先前在酒楼中话没有说完。”
方鸿宾反问:“马儿……”他刚刚说出两个字,便被岑非鱼瞪了一眼,连忙改口,“小白马觉得如何?”
白马早已想明白,道:“楚王年少,行事刚健,很难得到官僚的支持,他虽掌控了洛京的军权,但因偏向萧后的孟殊时和李峯升了官,军中更有不少萧后的族人,他一个在外多年的王爷,根基不深,得到了军权,却不能全然控制住殿中。”
方鸿宾用扇子掩嘴偷笑,“楚王同淮南王,简直不像亲兄弟。”
白马接着说:“楚王杀伐果决,萧后忌惮他,不敢同他相争。我猜萧后早就想好了对策,那便是以退为进,引他人当政,与楚王分权。有谢瑛的前车之鉴,连萧后自己都不敢有出格举动,寻常人哪敢再以身试法?唯有赵王德高望重,他本该是辅政大臣,此时回朝名正言顺。在长辈面前,楚王亦会有收敛。但我若是赵王,我决计不会回朝。”
方鸿宾听得入神,摇起扇子,问:“为何?”
船只正在穿越浓雾地段,四顾白茫茫一片,江风吹来,冷得刮骨。
白马为了吃鱼干,早把手套丢到乘云的皮兜里,被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岑非鱼见状,握着白马的手,塞进自己衣襟里,问他:“要抱么?”
白马白了岑非鱼一眼,脸颊微微泛红,摇了摇头。然而,他头上的铜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倒更让人觉得“此地无银”。
方鸿宾急着听下文,使劲咳了两声,仿佛白马和岑非鱼身边围着寒气似的,人若挨得近了,就像周望舒,极容易染上风寒。
白马看岑非鱼穿得单薄,虽知他并不会冷,但还是朝他那边挪了挪,与他靠在一起,才继续与方鸿宾说话:“当年,赵王可是被谢瑛给逼走的,如今谢瑛死在萧后手里,赵王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他胃口大,能力却很平庸,只敢欺软、不敢碰硬,若是偏安一隅,尚能安度晚年,进京?不过是成为萧后的垫脚石罢了。”
方鸿宾捣头如蒜:“是是是!”
白马话锋一转,道:“若只是隔山观虎斗,倒没什么可说的。但萧后最毒辣的地方,正在于她把冯飒请了回去。听闻,从前萧后尚是太子妃的时候,毒杀了广陵王的生母,冯飒坚持要严惩萧后。谢太后在中周旋,免了萧后的死罪,可惜她最后却还是死在了萧后手中。萧后把冯飒请回朝,面上为自己避了嫌,实际上,以冯飒的中正耿直,如何不会同奸滑自私的赵王起冲突?楚王恨萧后,赵王和冯飒压制楚王,两人又相互牵制,这样的局面虽维持不了多久,但足够他们间积累矛盾,足够萧后磨刀了。萧后此举,显然是想要把新仇旧怨一气报了,不给任何人留活路。”
白马说着说着,忽然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他望向岑非鱼,道:“赵王正是忙碌的时候,萧后说不得还会帮我们一把,利用我们去对付他。”
白马思考时,惯常是看着自己的衣摆,此时忽然看向岑非鱼,才发现对方一直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看,眼神温柔而坚定,看得他心里一热。
岑非鱼似乎是看痴了,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咱不怕他们。”
方鸿宾又被遗忘了。他不服气地咳了几声,找回白马的关注,这才说道:“不错,你比他们都要聪明。”
白马却摇头,道:“可我还有一事不明。”
方鸿宾:“请讲,某愿为小白马答疑解惑。”
白马失笑,道:“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只是不太明白。从前,孟殊时跟着萧后,是因为老冯将军已经隐退,他没什么人脉,却又……我就不多说了。眼下冯飒已重回朝堂,孟殊时是同他一道的,同齐王的义女成婚,许是冯飒授意。可冯飒不是说向来不偏不倚的么?为何会齐王牵连在一起?”
“这简单!”方鸿宾用折扇轻轻敲了敲白马的脑袋,被岑非鱼踢了一脚,老老实实把手收了回去,“你虽聪明,可心是善的,所以才想不明白。你以为,不偏不倚、不群不党的人,当真能成为两朝元老?早不知死在何处了!楚王脾气急,心气高傲,不会受冯飒管束。赵王一看就是想独揽大权,会与冯飒为敌。你有所不知,赵和齐,暗中勾勾搭搭的,冯飒与齐王结盟,既可得一助力,又可断了赵王的一个外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白马皱了皱眉,岑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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