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同光法师废话,度寥继续转头看着霍己厌,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同光法师见霍己厌神色明显松动了一下,转身对身边已经吓破胆的女人赔不是:“冼妃娘娘,老衲管教无方,令世子殿下受惊了。”
与此同时,霍己厌不知是被这度寥法师的三言两语劝的还是被同光法师的佛光震的,总之,他渐渐放下了手里的孩子,孩子一落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喘了好一会儿就哇哇大哭起来。
霍己厌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个被称为“冼妃娘娘”的女人,眉间红莲渐渐褪色,气息收敛,开错了季节的桃花逐渐枯萎,连根一同枯死的桃树再开不出花来。意识渐渐流入他的脑袋——
他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但是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他对父王表示他想看舞姬跳舞,皇帝二话不活当夜就给他专门建了舞坊,收纳全国美女来此学习舞蹈。
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研究各种舞姿呈现在画上的美感,对于不会说话又听不见的他,很多情绪只能通过作画来表达。
那群舞姬并非各个善舞,有的只是样貌出众被强行纳入宫中,其中便有一名叫冼素白的女子,可谓倾国倾城之貌,只是这双手双脚的协调能力要比其她人稍差些。当时把关的差役估计是被她的样貌迷昏了头,都没有进行考核就稀里糊涂地将她招进了绮袂坊——专门为太子设置的舞坊。
很巧,当夜她就被唤到太子寝宫,无奈之下跳了一场与她的样貌极其不符的舞,自知在太子殿下面前丢尽颜面,估计小命难保,谁知这太子似乎和外界传闻不太一样,为人很是随和温吞,虽然不会讲话,但是他却亲自教她走舞姿,丝毫没有怒颜。
霍己厌正出神地想着,度寥立刻将世子烁儿抱回了冼妃娘娘跟前,冼妃娘娘蹲下仔细看了看世子,确定了并无大碍后吩咐身后的婢女将世子抱起。她走向同光法师,这才有意识要回复同光法师先前的道歉,她说:“法师,烁儿有错在先,小孩子不懂事,我马上派人送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狗过来。”
话语间,霍己厌抱着大黄的尸体已经走到冼素白的面前,轻声说了一句:“不用了。”语毕打算离开,神色与刚才妖化的他判若两人,刚想抬腿走,同光法师手中的念珠佛光一闪,霍己厌瞬间失去意识。度寥一个箭步冲到霍己厌身后托起他倒下的身躯,怒目冷对着同光法师:“同光!”
入夜,寺内安静下来,霍己厌从乱七八糟的梦中醒来,伸手一摸,给他暖脚的没有了——大黄被一个小孩虐死了!他蜷起身体,将脸附在自己腿间。
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养过一只狗,和大黄挺像只是比它小了一点,名字叫小黄,小黄陪了他三年多,他想要说的任何事情只有小黄能懂,这个世界似乎只有他和小黄相依为命。
后来小黄死了,四只脚的生物不仅笨,寿命也短,至此之后,他宁愿自己对着自己“说话”,也再也没有养过小动物。
忽然吱嘎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了,他下意识地有些喜出望外,抬头望向门外,走进来的是他那个从未说上话的大师兄雪寂,雪寂大师兄走到他的床前,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盯得他有些毛骨悚然,正要找些话来开个头,就看见雪寂大师兄向他的被子上扔了一个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去找扔在了哪里,雪寂大师兄转身离开,声音有些冷却并非那种寒若冰霜:“别难过。”
他很少听见这位大师兄讲话,总是一板一眼地学着同光法师的模样,说好听点就是和尚样,说难听点就是一块榆木头。
今晚忽然听见这位金口难开的雪寂大师兄讲话,真有些受宠若惊。等大师兄离开并小心为他带上门后,他才回过神仔细找了找刚刚扔给了他一个什么东西。在被角一隅,他看见了一个并不是那么栩栩如生的小布偶,一针一线手连得倒也细密有致,一看就是女红有点底子的人做的,小布偶的模样,就是大黄那只又蠢又笨的狗。
霍己厌盯着那只布偶看了许久,随后贴身揣在怀里,下床走了出去。
如果今天没有认错人,当年他的舞姬之一的冼素白已经嫁给了他的弟弟做了冼妃娘娘,那绮袂坊的其她舞姬会是什么下场?按照他弟弟那个人的尿性,估计他生前拥有过的、喜欢过的、甚至只是留心看过一眼的东西,他那个亲爱的弟弟一定都会抢了过去自己留着,估计那群舞姬都已经变成他的妃子、美人、婢女之类的吧。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师父度寥法师的房间,从里面传来了度寥和同光的争吵声。
度寥和人争吵情有可原,他就长了一张欠吵的脸,但是同光在霍己厌看来为人十分正派,一本正经,讲话也十分有和尚气。这两个人吵架让霍己厌忍不住驻足偷听——
同光是十分厌恶的语气:“你闻见那恶心的异香了吗?你以为你天天往他房内送旃檀香就能掩盖他身上的味道?别傻了度寥,你复活他的那天,六月飘雪、竹筏逆流,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是逆天之举。我们好不容易将他……你又为何……”
度寥坐在一旁,任凭同光唾沫星子乱飞,等着他发泄完了才默默开口:“我会让他好好做人的。”
同光|气急败坏:“好好做人?就是这样好好做人的?今天他可以掐死一个孩子,明天就有可能毁了这四荒八合,曾经一个葬花教难道还没受够吗?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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