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定定看着三哥,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不知不觉,弥漫全身。
贺融:“你还记得乐弼造反时打出长乐王的口号吗?长乐王早就死了,但时隔那么多年,还有人利用他来谋事,一个活着的父亲,又可以给别有用心者带去多少利益?”
贺湛困难地开口:“所以我们……”
贺融:“所以我们,身不由己,一定要往前走。活,或者死,人生无非这两条路,你想死吗?”
贺湛摇摇头,表情艰涩。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但心里明白,跟说出来是两码事。从前兄弟俩亲密归亲密,却没有谈论过这些,今日也许是贺融知道自己即将远行了,所以特地过来,与他说上这些推心置腹的话。
贺湛知道,这些话,对别的兄弟,三哥一定不会说。
“……那我们,应该如何做?”
贺融温声道:“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方归,甚至不知还回不回得来,你也大了,许多事情,心里该有个底。你入禁军,就是一个起点,将来走从军的路子,也未尝不可,边境不宁,你将来就不愁没有大施拳脚的时候,不过在那之前,须得先低调行事,积攒功劳。”
贺湛心里酸涩而又软作一团,就像那天三哥和他说“我不能把你拉到悬崖上,让你陪着我去披荆斩棘”一样。
他的三哥待他这样好,事事为他谋划,为他考虑周全,却又没有牵着他的手亦步亦趋,而是放手让他自由翱翔,如老鹰对待雏鹰那般。
这个比喻有些不伦不类,三哥才比他大了两岁,他不是雏鹰,三哥也不是老鹰,但这种感情是类似的。贺湛觉得,即使自己将来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这辈子也不可能再遇到像三哥这样的人,他也不可能生出像对三哥这样复杂的情感。
如兄如父,患难与共,深入骨血,又牢牢烙刻在魂魄。
贺融不知他心中所想,兀自说道:“大哥是长子,在竹山时,父亲颓丧不振,是大哥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他爱护兄弟,尊敬师长,疼爱妻儿,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兄长。”
贺湛收敛起纷乱思绪,仔细倾听,他知道三哥肯定还有下文,也不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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