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残忍地剖开了真相,但是透过那双浸满悲伤的眼睛, 顾晨仿佛看到他的心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
顾晨一时喘不上气来。
无论黎昕,还是徐放, 他们所经历的苦难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了多久?还要继续多久?会越来越严重吗?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顾晨不敢想象。
细思极恐, 不寒而栗……
此刻脑子里冒出的每一个想法, 都能让顾晨惊出一身冷汗。
他茫然无措地呆坐了半天,恍恍惚惚之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般问道:“这病、能治吗……”
黎昕闻言脸上划过一抹悲痛,他捏紧拳头,愤恨地看着神情呆滞的顾晨,指甲深深地陷进掌肉里, 他强忍住发狂的冲动,掉头便走,留给顾晨一个决绝的背影。
顾晨怔愣片刻,才将思绪拉了回来,见他越走越远,泪水再次决堤,汹涌地漫过眼眶哗哗往下淌,就像被抛弃的孩子一般,彷徨得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大脑混沌一片,重若千斤,意识朦胧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走了,他不能走……
他不仅是黎昕,也是徐放啊,黎昕就是生了病的徐放啊。
顾晨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哭着喊着,“徐放,徐放……”朝他追去,因为心急加之下山的石子路不太平整,接连摔了好几跤,手和膝盖都磕破了皮,但顾晨全然不顾,好似不怕痛一样,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山下冲去,等他冲出公园,还是晚了一步,黎昕已拦下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顾晨想也没想,跟在车后一阵疯跑,而出租车开得飞快,把他远远地甩在后面,最终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顾晨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寻找。
校园里,学校周边,徐放的家,以及家附近,找遍了所有他会去的地方,依然没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夜幕降临,寻寻觅觅绕了一大圈回来,顾晨站在校门口,心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徐放还说过会在这里等他,可现在只留下他一人在黑夜里撕心裂肺。
在寻找的同时,顾晨用手机在网上咨询了一下精神病方面的问题,有医生告诉他,徐放的情况属于人格分裂症,又称多重人格障碍,是一种心理疾病。而多重人格的产生一般与童年创伤有密切的关系,当患者受到难以应付的冲击时,会以“放空”的方式,达到“这件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感觉,这对长期受到严重伤害的人来说,或许是必要的。①
确认了徐放真的有精神病,顾晨曾一度感到害怕,不过听完医生的解释后,他的心里只剩下怜惜与心疼。
究竟是受了多大的伤害,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顾晨首先想到徐放那满身的伤痕,接着又想到他的父母对他不管不顾,便认定了他在童年时期遭受过残酷的虐待和忽视。
怎么办……
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治愈他,让他彻底好起来?
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他开心一点,过得好一点,不再严重下去。
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以免发生其他状况,等见了面,再想办法也不迟。
顾晨决定去他家门口守他,不管他去了哪里,他总是要回家的。
……
赶去徐放家的路上,顾晨突然接到母亲顾盛楠打来的电话。
顾晨有些意外,这些年顾盛楠的事业越做越大,总是忙忙碌碌的,很少给他打电话,而他也习惯了有妈就像没妈的日子,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他一般不会主动联系顾盛楠,和一个很忙的人聊天,感觉就是一种打扰。
两人明明是彼此最亲的亲人,却比陌生人还要疏离,母子之间只是聊聊天、叙叙旧,平淡和睦的相处,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顾盛楠的心情好像不错,她在电话里告诉顾晨她最近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便往顾晨的卡里打了两万块钱,她还问顾晨有什么想买的,想要的,她马上要出国一趟,可以顺带着买回来。
顾晨听了哭笑不得,顾盛楠虽然对他关爱不够,但在钱这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大概真的忙得一塌糊涂,顾盛楠只要想起来了就给他打钱,有时候他一个月可以收到好几份生活费,事后问起来,顾盛楠竟然没有一点印象,还总担心他钱不够用。
顾晨没什么要买的,他不愁吃,不愁穿,手上还有点存款,况且他也没有太大的花钱yù_wàng,便拒绝了顾盛楠的好意。
两人很快陷入了冷场之中,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直到听见顾盛楠发出一声极轻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好似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顾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有点不识好歹。
顾晨本想说点什么打破眼下的僵局,听筒里却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晨晨,再过两个月你就要过生日了,我看着买吧,到时候给你寄到学校去,你忙吧,我就不和你聊了,我挂了……”
“妈,先别挂!”
顾晨脱口喊住了她,心里一阵动容。
“女强人”顾盛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强势的模样,说话也铿锵有力底气十足,霸道地占据着主导地位,总是凌驾于他人之上,鲜少露出温和的一面。
没有哪个女人不想拥有一个坚实的依靠,只是生活把她们逼得比男人还要坚强。
顾晨知道,那层坚不可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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