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有杀戮,只是想到黏腻温热的腥味洒满手,我就止不住的希冀。如此往复,冥想心神恍惚,效果便差许多,容色怎能好。我瞅他手中小碗,碗中晶莹泛光,笑道:“人族的东西有没有用我是不晓得,你的心意浪费不得。”
他羞赧的把碗塞进我手中,抿嘴淡笑,“属你嘴贫,好生吃你的罢。”
我耸肩囫囵吞枣似得一碗喝尽,“哄你一笑倒还不好了,这两日我见你愁眉深锁的,又是在胡乱心忧什么?”
寻思禅不做声,静静帮我梳理长发,声音低沉道:“我的心思都写脸上了,你何须明知故问。”
我闻出他话中不满焦虑微言,淡笑哄着,“对我与迷魇的事,哪件你不是知根知底的,我自个都不多担心,怎就你不肯信我一回呢?平日里我总觉你心平气和些,现在看来这事上反倒不如影。”
寻思禅曼曼开口:“我是比不得影,他跟你出生入死惯了,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我没他看得开,还想能多活上两年享享福。”
我伸手拉住他揉捏木梳的手,宁和而笑,“我舍不得他陪我赴死,又怎肯要你们寡活。”
门边传来一声轻哼,可不正是影倚靠在门旁,“总算你还有些良心。”
我灿然一笑,只道:“对你的用心倘若你仍视若无睹,那你就真是枉费我心意了。”
影随手抛出一卷画轴,直扔到我膝上,我疑惑的打开画卷,只稍一眼就知出自何人之手。影瞧出我眼底温柔笑意,吃味道:“你对我的心意如何我是看不透,倒是看得出六皇子的心,真真是情比金坚。”
寻思禅下颚磕在我肩上,目光流转在画卷中,赞赏地说:“难怪璃特意寻六皇子相助,凭着一次的动影能过目不忘,精确画出蓬莱湖畔的冷宫实景,确实才华横溢。”
招了影来身边,我回眸含笑道:“打头一回在镜月见过他亲手绘出的地图,精细的画风,细枝末节都描绘的格外清楚,我就知道他终有一日会帮上我。”
影神色中略有不解,“翔书官已送来宫中地图,此图还有何用?”
寻思禅冷静观察图中我着意要轩弈尘画出的岸边景色,神色上有不确信的坚定,“璃是在找与迷魇对决的地方?”
“能随心施展术法,又要顾及不得伤及无辜,放眼遥望翔麟宫,唯冷宫蓬莱湖周围可藏可攻,离后宫众人居所遥远。”
寻思禅眼眸逐渐淡黯,清如冷霜的月光斜照在他脸上,愈显凄凄哀,殿中烛火通明而照,却是燃不暖照不亮他身影。且不论迷魇从前如何待他,曾经确是救过他一命,多年的相处也不曾真有亏待过他,相处的久既是花木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人。
我未出声加以阻止,只是握他的手微微施重力,神伤良久,寻思禅渐绽颜淡笑如春,眉眼间依旧是隐约可现的惨惨戚戚。
“你没半句苛责,反倒叫我心生愧疚。”
他的话像是暗夜中忽点亮的明灯,自己回想方才沉默中的思绪,竟也有些许对迷魇的同情。我按住寻思禅的手,脸上只挂宁和淡然的微笑,“你眼中的苏璃是拈酸吃醋的妒夫么,这些年迷魇对你算是不差的,将死的人,我赌他的气做什么?白白累着自己,还显得自己小气。”我低低的叹了口气,道:“迷魇……他也是可怜,他是父亲尚在,却一生未有感受过亲情父爱。相比较,好似我要幸运些,虽父母早亡,儿时的回忆终是还算好美好的。”
影捂嘴长长打了一哈欠,眼中微露迷茫,“近几日帮苏忙里忙外的操劳,当真是疲累不堪。实在没力气在这陪你唠嗑,就先回屋歇去了。你们慢谈。”
晓得影是故意打断哀戚的气氛,我承他心意收敛略有起伏的心情,含笑开口:“来回跑不觉着累么,今晚我们三人挤一挤那床便是。这些天你忙忙碌碌的,我都没好生同你说过话,难得今夜清闲了,我们就同榻而眠说说话。”
这是不眠的一夜,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瞬已是晨光熹微,东方渐露鱼肚白的清早。整夜无眠亦无声,各怀心事的我们攀谈的话语都不多,干瞪眼熬过暗夜无边。
午膳时分,我将手中数份灵信送出,谨防万一,我妥善安排过一干人的安身后事。整个午后时光,我微闭眼盘腿在里屋弥勒榻上休养生息,断续的冥想压制长埋许久的杀戮yù_wàng。起伏的胸膛使明眼人都能瞧出我情绪波澜,神思焦炙间闻得清幽的檀香飘来,人渐释然。
余晖夕落,月挂柳梢头,离亥时仅有三刻有余。是夜水雾微重,蓬莱湖面飘着似浮云的水雾,天色不如前几日的月朗星繁,仿佛老天知道即将发生的变故,阴晴变幻,连气色都披上了层诡谲凶险的薄纱雾水。
文锦从容而来,身后跟着昨日伴我去冷宫的神官,足下踏瓣处处生香,才进屋文锦淡然而笑,道:“战神精神抖擞,已然做足十全准备了。”
既知一战无可避免,我就要以绝对胜利的姿态去面对,纵然面对的是几乎无胜算的湮濑。安详饮下今晚最后一口茶,我缓缓放下瓷杯,平静笑说:“你倒是迫不及待赶来,早如许时。”
文锦冷冽淡笑,像是山巅一株雪莲,孤寒冰冷与素裹的雪峰融为一景。他凝神片晌,毫不避忌开口:“我是被囚禁太久的人,终于等到晚来的自由,如何能忍得住心性从容不迫。”微微吐纳,他眼眸流露出宁和平静,恬淡下是说不出的心情,似喜又悲,“过了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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