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陆从白难得睡了个懒觉,走出房门到走廊就看到下方客厅里的那道身影。
他穿了一套看起来不怎么样的运动服,白色的球鞋已经旧了,看起来和普通的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他的头低垂着,正在认真地看着手上的东西,就像一个认真的小学生在研究玩具一样。却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什么。
可是,陆从白却能想象得出,那脸上的表情一定极其认真。
空间很静谧,少年漆黑柔软的发,纤细的身子,专注的表情,竟微妙而奇特地和这座房间融为一体,好像他就该在那里,是属于这里的某个东西一样。
陆从白不由笑了,然而那笑意又很快在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之后从眼底消失。
他放轻了脚步走下楼站在苏悦铭的身后,静静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然而苏悦铭太过专心致志,半晌也没发现自己的到来。最终陆从白不得不咳嗽一声,“你在做什么?”
苏悦铭似乎被惊了一跳,急忙转过头来,看到是他,惊惶从眸子里褪去,随即想到什么,慌忙转过身,有些不安地将桌上的东西拿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他,“对不起,我尽力了。”
陆从白下意识地接过来一看,是那个被摔碎的杯子。
裂纹还能清晰地看到蔓延在杯壁,然而却被仔细粘好了,这样细致的修补工作必定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我用胶水粘的,只能弄成这样……”苏悦铭的声音很小。
“你一直在粘这个?弄了多久?”陆从白凝视面前的少年,声音里有他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柔和。
苏悦铭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久……”
“到底多久?”
“……一个晚上。”
陆从白眉头微微蹙起,“一个晚上都没睡?”
苏悦铭却不答他的话,只是期待地问道:“这杯子我已经粘好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盛水。”
“我在问你话。”
陆从白严肃的脸色让苏悦铭怔了怔,继而轻轻地点点头,不安地绞着手指,“嗯。”
陆从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谁让你不睡觉的?”
苏悦铭睁大了眼睛抬头,“我想把杯子粘好……”
“就算要做不可以在白天做吗?”
陆从白极其不满的语气让苏悦铭有些疑惑,他到底是对自己不睡觉而不满,还是对杯子没补好而不满呢?
“陆先生,你想让我怎么做好呢?我只能做成这个样子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东西,我是……”陆从白扬了扬手上的杯子,后面的话消失在喉头,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陆先生?”
轻柔的声音唤回了陆从白的神智,他挑挑眉,低沉醇厚的声音柔和起来,“你为什么不睡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但是他知道心里头有个地方有什么融化了,暖暖的,柔软的,让那些怒气变得微不足道。
“我看着你很生气。”
“我是生气,但是看着你这样我更生气。”陆从白慢慢说着,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般仔细地打量苏悦铭。
少年的面容柔和,五官清秀,几缕不听使唤的刘海下面是一双清澈的眼眸。这样一双眼眸长在男生身上是很少见的,大而圆,当有水光流动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小鹿般的纯真感觉。
可是陆从白又明白,这个少年绝对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柔顺服从,也不是好像对他大吼一声就要哭出来般脆弱,从他更深的眼底里,似乎可以看到跳动着两簇倔强的火苗,孤独而又骄傲。
“还没吃早饭吧?饿了吗?”陆从白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瞄了一眼旁边的胶水瓶,玻璃上面洒了一些已经凝固的胶水和一些擦拭的纸张,看起来确实弄了很久。
“还没有。”苏悦铭答。
“怎么可能没饿?走吧,吃饭去!”陆从白揉了揉他的头发,和想象中一样,非常地柔软舒服,捏起来像是抚摸着温热的泉水。
然后他的手顺着拍了拍苏悦铭的肩膀,一把揽着他往大门外走,“就算不饿,也当去陪我吃一顿。”
苏悦铭被他揽得踉踉跄跄的,对方的手臂强健有力,身上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让他不由想起那张小床上的被褥。
这样亲热的举动却又那么自然。
却又无法抗拒。
好像身体相互接触了,感觉到对方的温度,那些冷漠和不安统统消失了一样。
“陆先生,我真的不想吃。”苏悦铭拨开他的手臂渴望地看着他,“如果可以,你能送我去龙津大厦吗?”
陆从白讶异地看着他,“你去那里做什么?”
苏悦铭低下头,“我……我有点事情。”
“什么事?”
“……”
“又不想说?”
苏悦铭的唇又开始抿紧,眼眸里弥漫着抗拒和微微祈求的神色,好像在说:“求你不要再问了。”
陆从白发现自己对这样的表情非常没有招架之力,叹了口气,“好。”
苏悦铭高兴起来,这样的情绪似乎也感染了陆从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嘴角已经微微地弯起。
“对不起,李律师已经去澳洲了。”金碧辉煌的大厦里,前台小姐如实地对苏悦铭道。
苏悦铭的身子几乎要趴在半人高的台子上,眼睛里含着一丝侥幸,“他真的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昨天,晚上八点半的飞机。”前台小姐好笑地看着他。
沮丧瞬间涌遍全身,苏悦铭有气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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