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如此,原来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抛去寻死的念头,原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也对,但凡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对一只狐狸生出感情呢。
“小狐狸……”
我望着他,云远归笑意愈深,我抬手缓缓擦拭着那人唇边拼命往外溢的鲜血,袖口染了一片红。
那人缓声道:“可惜了这身衣服。”
我吸了吸鼻子,“我乐意!”
那人一笑,眼中光华愈发明亮,“呵,小狐狸,你变成人的样子……真好看。比她好看千万倍……”
“假如没有她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你……”
我手下一顿。
“可是如果没有她……我便不会遇到你了……”
我抹去他脖子上一大块血迹:“莫要再说话了。”
那人却像听不到我的话,扯着破碎漏风的嗓子止不住的絮絮叨叨:“其实……你救我的时候,我已经见过你的模样了,还有……那天……我是昏了头,不是有意……咳……占你便宜的。”
“……”
“小狐狸,这辈子,我许不了你什么……下辈子还能有缘遇见的话,我想看看你穿红衣的样子,一定会很美。”
我失笑,“你该不会指的是嫁衣吧?”
“呵,如果你想穿……我当然乐意做那个新郎。”
云远归的气息愈弱,游丝一般,吊在半空里,风一吹,便摇摆的令人胆战心惊。我握起那双冰凉苍白的手,浑身抑不住发颤。
忽然发现本该说的话,我还一个字都没有告诉他。
云远归已经阖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着,落在几近透明的皮肤上,胸膛的起伏微不可见。
下辈子的事情,谁知道呢。
我想的,只是这一世不留下遗憾罢了。
你想死,想投胎,我偏不合你的意。
我俯下身子,嘴唇贴上那人冰冰凉凉的额头,渐渐的,一切都远了,淡了,如同一副雨打的水墨画,愈发看不真切,我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帕子是娘送给我和十九的,那人从小便拿我当女孩儿养,妹妹学什么,我便也跟着学,女红刺绣,样样不落。我绣的是一株粉桃,针法却远不及十九的棠梨花精致细腻。
可好歹也是随身跟了我几百年的东西。
我将手帕放到那人衣襟里,“云远归,你可记住了你自己的话,下辈子,莫要忘了我……”
恍然一阵凉风袭卷,我抬不起身子,只觉得浑身软似棉花,像一吹就散的柳絮,轻的不像话。
一抹雪白的衣袂停留在眼前,一声长叹,落在耳边。
“孽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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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那天仍旧是在一个春天,却不知是哪一年的春天了。
青丘还是老样子,一片翠绿葱茏,漫山的小狐狸撒着欢儿跑来跑去,数不清的毛团横冲直撞,春天正是换毛的季节,漫天飘飞的都是雪白的长毛,简直快肆虐成灾。
我走出洞口,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一个粉衣红裳的小娃娃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被我一只手轻轻提起。
我打量这个人类的娃娃,粉雕玉琢,天真可爱,眼角眉梢亦有三分熟识,这小家伙身上没有一丝妖气。难道是误闯入青丘的人间的孩子?
“喂,小娃娃,你见没见过一个整天拉着脸的大哥哥?”
小家伙见了我像是见了鬼一样,眼眶里顿时盈满泪水,粉唇一抽一抽的,委屈可怜的不行,眼瞧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话都说不完整,“呜……呜……十七哥哥……”
我忍不住一皱眉,两滴眼泪啪嗒啪嗒正掉在我手臂上,我反应未及,下一秒便被扑了个满怀,“十七哥哥!你终于醒来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长老也说,你可能会一直睡下去……呜呜呜……”
瞧着那小团子哭的上不接下气的模样,我很是心疼,也顾不得问东问西,轻言软语的安慰起来。
小家伙哭累了,便枕着我的胳膊睡了,轻声打着鼾,我捏了捏那粉红的脸蛋,指尖一陷,好似掐在了一汪清水里,又凉又滑。
一股甜丝丝的香气从小家伙身上散发出来。
“真可爱,你是哪家的孩子,恩?”
“你倒有闲心逗弄孩子,好像睡了一场大觉刚醒似的。”
我听着那平无波澜的嗓音,心里一沉,禁不住苦笑,抬眼,一道雪白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踱过来,那人脸上仍是淡淡的不挂一丝情绪,清冷的要命。
我起身,脱下身上的外袍还在小家伙身上,对着那人恭恭敬敬行一个跪拜礼,“长老。”
“起来罢,你刚醒,身子还未恢复。”
我心下有些诧异,这家伙何时也会如此体谅人了?抬眼却见那人微垂的眼角开出几朵皱纹,乌黑的鬓从渗出了一缕缕银丝,眼中光华也不再似往日般凌厉。
我不禁思量,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别是一不留神,几百年就过去了吧,那云远归似岂不是……
“别想了,你睡的不久,十年而已。”
十年……对妖来说确实是弹指一瞬,可人的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
那人……身体大好没有?可是还在傻傻的等着?
“长老,云远归呢?”
对面的人牵出一丝冷笑,眼底仍可见刀锋一般的冷冽,“你倒还敢和我提起他。”
我垂首:“晚辈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他很会照顾别人,却从来不注意自己,采药时常常忘记了时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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