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死”!离秋不禁心头一惊——
反正一个人,如果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这句话,最近经常会自动就蹦到脑子里,把离秋吓一跳。于是,在阳台、过马路、晚上走在桥上的时候他就会特别谨慎,怕自己会一不留神,就把命交出去。
午夜12点,交班给同事之后,离秋慢慢往宿舍走去。八月的夜晚,纵是有风也热,亮着橘黄色路灯的街,树影在地上摇曳,沙沙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双手交叉到后脑勺上,说不出的惬意。他喜欢这种人迹稀少的时刻,仿佛特别贴近自己。
正走着,突然身后一阵摩托车的发动机声,接着车就一溜烟开了出去,接着身后一个男人也追了出去,“他妈的,把包还给我!”
飞车党!容不得多想,离秋也拼命追上去。
r> 也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前面正在整修的路段恰好路灯坏了,摩托车速度太快,一个打滑翻倒在地,离秋赶到飞身上去钳住一个,抢回了公文包,谁知另外一个人扑上来对着他胸口就是一刀,好在被抢的男人追了上来,气势竟也不弱,一番打斗之后讲另一人也制住了。接着就是电视里常演的那套——警车、救护车、急救室……折腾了一宿。
刀插在离秋胸口,有点深,所幸还不致命,他也没有晕过去,并且很冷静地看着衬衣上的血晕越来越大,清醒地看着医生把他抬上车,还知道,那个被抢的人是聂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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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第二天是疼醒的。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估计是中午了,胸口的伤撕拉拉地疼,麻药的效果过去了吧。病房里就他一个,外套就放在床边,他正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请假,却发现现在连抬手臂都是件困难的事。等等吧,总会有医生或者护士过来的。或者领导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现在这样算不算工伤,请假的话,这个月工资还会剩多少。
正在胡思乱想,病房门开了,一个男人拎着保温壶进来——是聂帅,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醒了?饿不饿。喝点粥吧!”男人自顾自将保温壶放在桌上,将病床摇起来,又盛了一碗粥,舀一勺,吹一吹,递到离秋嘴边。
不得已吃了。粥很软很糯,不咸不淡,男人一口一口喂着,有时是一口白粥,有时夹块皮蛋,有时夹块瘦肉,有时夹块青菜,总之每一口都有点变化。吃完了,男人把病床放回去,掖了掖毯子,说:“睡个午觉吧。下午下班再来。”说完,轻手轻脚收拾了东西,推门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冷气机的声音嗡嗡着,离秋眼中夺眶而出的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脸上的水痕,在冷气房里,有些凉意。肌肤的凉,胸口的痛,嘴里鲜咸的余味……肉身从没有如此鲜明地叫嚣过自己的存在,让这个夏日午时格外地寂寥,想想些什么,却不知从何想起,脑子里纠缠成一团麻,不想,周身的细胞却又沸腾着不让人安生,心惴惴着,不知在慌乱些什么。这个下午的时间,特别地难熬,
晚上七点,聂帅提着保温盒又来了。这次是小米粥、鸡蛋羹、烫青菜,鸡蛋羹上面薄薄铺了一层肉糜。这回离秋没让聂帅喂,自己默默吃了。聂帅走后,离秋松了一口气,陡然明白下午的心情——他不想见到这个人。他现在的生活,谈不上好,甚至有些麻木,但是他好歹还能一天天过下去,但是,跟这个人的接触,又将多年前那些负疚、绝望、痛恨自己的情绪拉了回来,这重负压在他的脊梁上,让他的心脏很痛,让他觉得无脸活在世上,他承受不住这些。
想明白这一层,拿起手机,打到公司问了聂帅的电话,当即发了一条短讯过去——
聂帅,我是离秋。谢谢你今天的照顾。刚才跟我女朋友联系了,她明天会来照顾我,你不用再为我费心了。再次多谢!
发过去不一会,一条短讯进来——
不要这么客气,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怎样都是应该的。既然女朋友去,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祝早日康复!
看完,心放下来了,却又似乎隐隐有些失落。女朋友,只是个借口,聂帅当真不来,医院又没有护工,他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好好吃上饭。明天的事,明天再考虑吧。这样想着,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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