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是石小川之后,他呆了呆,终于冷静了一点,石小川扯了扯他的衣服,指了指门外,张果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从派出所出来,往右边走上几十米,那种密集的建筑就消失不见了,渐渐稀疏的房屋表示,这已经脱离了镇子。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终于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石小川停了下来,张果站在他身边,双眼无神地看着已经收获了的稻田,里面剩下了一茬茬的收获过的水稻留下的根。
到了这里,石小川看着张果,又觉得满腹的安慰的话,没有说出来的地方。
西方人安慰人的时候,来来去去都是用一句话,“iaryouloss”,而东方人则辞藻更为多样一些,却还是不知道该选择哪些话语才能表达出心中那种情绪。
也许怎么样的话都太苍白无力,言语永远是二次加工的内心讯息。
“别太伤心。”石小川想了半天,终于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
张果看了他一眼之后,目光又游移到了远方,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石小川知道他也许连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都不太清楚,他只是听到了这句话,但是脑子却完全没有接受,他现在还处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脱离出来。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张果突然问:“石小川,你知道你们石家的那些传言吗?”
石小川摇摇头,“我不太清楚,我——我可能没告诉过你,我以前在镇上,他们都不太理我。”
听到这句话,张果终于回过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嗯,我今天听了很多,以前我妈说了那些,就是我以前告诉你的那点,除了那些,原来还有好多事。”
“还有些什么?”石小川轻声问。
张果冷笑一声,“多了,比如十五六年前,那场大旱灾,他们说之所以那两个村子之间发生了械斗,就是因为石家从中作梗,还有以前每年嫁进石家的新娘子,都会死几个,后来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事了,不肯把女儿嫁给姓石的,他们就只好到外面去骗去抢去买年轻女孩子回来。”
他停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当然了,这些年轻女孩子里面,也死了一些,不过那也是很久前的事了,最近这些年都没发生这种怪事,所以我妈——才同意我姐嫁过来的。”
他握着拳头,“没想到,没想到——”
石小川走过去,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他的肩,“别想太多了,这些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这么想,你姐——也回不来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让石守礼陪我姐一条命,我姐死得这么冤,和他绝对脱不了干系!”张果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石小川都可以感觉到他这话里透出来的寒气。
这件事到最后也是个不了了之。
石家为了安抚张家的老老小小,从省城请来了著名的法医,开棺验尸,最后得出来的结论也是自然死亡,绝对不存在谋杀的可能,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眼看着半个月也就过去了。
石大全为了息事宁人,掏了一大笔钱赔偿给张家。
在南方,石小川他们在的那个地方,撞死一个人也就赔个几万块丧葬费,石大全一口气掏出了二十万的安抚费,这也算大手笔了,虽然相对于他的家产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其实很多时候,人命真的不值钱,但是另外一些人眼里,他们的亲人却是无价之宝,你给个几十上百万,也换不回那个人,所以张妈妈当时就把那笔钱砸在了来赔罪的石守礼脸上,让他“带着这臭钱滚回去”。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件事渐渐平息了,连派出所的阿姨都放松了心情,街头巷尾,大妈大婶之间的那些闲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若不是伤及自身,人命也只不过是个谈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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