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这个词,袁越从没想到。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个多情的人,他唯一的情,大抵也就只能给唯一的人。
那天的糯米糍他吃得极慢,一口一口,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明明甜而不腻的口感,进了口却猛然觉得有一丝酸涩。
他太久没有体会到别人对他的好了。
都快要忘记这是种什么滋味了。
那天晚上他没有睡着,脑子里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目的地则是那个头发乖顺,笑眼温柔的人。
“不是说定了么……怎么又反悔了,这家伙待在我家浪费的可是我的钱!”
卫生间里传出王虎打电话的声音,他声音压得极低,可还是被醒着的袁越听得分明。
“你以为我有经验啊?还不是你说后排的那小姑娘是拐来的,我才听你的啊,什么生意好做,现在买家怎么又反悔啊!”
袁越倒吸一口凉气,倏地转头看向早已睡熟在打呼的骆小天。
王虎打开门,袁越立马将眼睛闭上,装作呼吸均匀的样子,王虎轻轻啧了一声,睡在另一边的床上。
糟了。
袁越心乱如麻,等到王虎发出了鼾声,才缓缓睁开眼。
他得带上骆小天,他们不能待在南欧巷了。
10.
顾晴朗敲门的时候,袁越正在做一个梦。
梦里兵荒马乱,满是阴沉与晕红的色彩,袁越被人捂住耳鼻,临近窒息,眼前一片模糊,人离得太远,只能看见一片朦胧。
袁越醒来时有些怔愣,因为梦里的自己还是小时候,依旧置身于熟悉的南欧巷。
这天是周末,工作的日子总是连轴转地很快,除了骆小天,袁越想不到还有别人会到这儿来。
门外的敲门声并不执着,敲了两下,停了片刻,再敲两下。
袁越想着可能是抄电表的,便随手披起床边的厚睡衣,揉了揉自己刚刚睡醒发疼的太阳穴,深叹一口气,走路有点头重脚轻。
走到门口敲门声又响了,袁越应了一句:“来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顾晴朗。
顾晴朗穿着一身皮夹克,腿上还穿着破洞牛仔裤,裤脚和跑鞋脏兮兮的落了灰,嘴里含着薄荷糖,左边含会儿又换右边。
袁越一见这人先是愣了一瞬,又皱起眉想把门关上,谁知顾晴朗倒机灵,身子一侧就挤了进来。
袁越原本刚起床气性不好,见这人是打定主意进来,便干脆把门一摔,“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顾晴朗一进门先进了厨房,轻车熟路地打开冰箱门:“代驾的时候记下来的。”轻悠悠来了一句,才转身面对袁越,指了指冰箱:“你平时都吃什么?”
袁越呼啦一下把套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扔在客厅的沙发上,直接进房往床上一躺,就当没顾晴朗这个人,把被子盖过头顶。
顾晴朗没介意,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冰箱,只觉得心肝抽得慌,这还是通过自己与骆小天的沟通里知道的,骆小天说袁越这人一睡觉就不用吃饭,他也懒得做饭,最多过年时做一顿,其他时候能挨得住饿就行。
等袁越进了房间,他才打量起这间屋子,屋子很小,但被收拾地很干净简洁,客厅里的布沙发是米色的,对着就是一台小小的液晶电视,厨房的确是没有什么被动过的痕迹,仅有的几把刀也整齐地被放置在架子上。
他走到房间外,袁越的门没有关,大概是料到他总会自己走,这般冷漠与无视,也只有袁越做得出来。
房间很昏暗,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已经接近中午,房间里却如同午夜,顾晴朗只是在门口站着,在昏暗中看见床上的那一团,一起一伏,挑了挑眉,只得认了。
袁越再次醒来时是被房间外传来的香气熏醒的,太香了,熏得肚子反射性地咕咕叫。
袁越惊讶于自己依然睡得很好,丝毫没有被顾晴朗的突然到来而影响,他走出房门,看着一桌的菜,着实生不出气。
“你做的?”袁越去卫生间洗漱,看似无意问了句。
顾晴朗正围着围裙炒菜,那是袁越之前在超市买东西时送的,穿在顾晴朗身上,倒是没显得违和。
等袁越从卫生间出来,顾晴朗也把菜都端上了桌。
袁越家的餐桌很小,四四方方,桌上的菜太多,被摆的有些挤。
“今天过节?”袁越抬眼轻飘飘损了一句,但手上的筷子没停,拣了块冬笋,塞进嘴里。
顾晴朗手捧着空碗,给袁越舀了碗汤,是熬的排骨汤,他把汤表面的油撇了撇,再将碗举在半空,等着袁越去接。
“你刚醒,先喝碗汤养胃。”
袁越有些不习惯,不适应,从小到大,还真没人在这些小事儿上关照过他,他觉得身上像被什么虫子爬了,痒痒的,恨不得站起来跺跺脚,把它们抖落去。
“快点,手酸。”顾晴朗的语气像一个长者,这也让袁越意识到,坐在对面的自己一直认为是不正常牛皮糖的人,的确比自己大个几岁。
袁越接了过去,一口将汤喝完,汤温热暖烫,滑入喉间,滚入胃里。
“好喝么?”顾晴朗说话时所有的问句都不像别人那样上扬,而是声线往下沉,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震得袁越耳朵麻。
所谓吃人嘴短,袁越只是回了句:“还行吧。”便低头吃菜。
的确是饿了,若是放到以往,袁越一定是煮泡面或者叫外卖,像这样看似简单却极花功夫的家常菜实在难得,况且做得……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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