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送上,大家看文愉快。
程权心底不悦。
他都替卫七解释过了,他不是坏人,且也并非有意唐突,况且卫七也赔了罪了,苗微怎么还这么一副受了惊吓,不依不饶的表情,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可到底家丑不可外扬,程权面色十分难看,却只好和同窗告罪,要送苗微回去:“微表妹,你怎么会在这儿?身边可有人服侍?不然我先送你回家。”
苗微不肯走,不管怎么样,这是她到目前为止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不管他顶不顶用,总比没有强。
苗微仰头看程权,千言万语,争先恐后的往上涌,却未语先落下泪来,她用白嫩的小手胡乱的抹着脸,哽咽道:“表哥,我,不想,不想,去朱家,你救,救我,我宁可,死在程家,也不去朱家。”
这话也太严重了些,哪儿来的朱家?怎么她就要死要活的?
程权问:“什么朱有,哪个朱家?朱家又怎么了?”
苗微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朱家那位,舅母她,他,他……总之我不去朱家。”当着这么多人,她又羞又窘,实在说不出口,翻来覆去只这么一句话。
两人声音不大,可旁人却听见了,有人便咦了一声道:“难不成是朱不同那小子?”
见有人知道,程权不禁回身问:“朱不同怎么了?”
那人面露讶色:“你不知道?朱不同整天嫖……”这人也是个口无遮拦的,刚要说,见苗微在一边呢,忙止住,换了个词,道:“咳,他整天出入烟花柳巷,听说得了脏病,好像没几个月活头了,这不朱家四处给他淘腾着娶妻纳妾呢嘛。”
程权脸色瞬变,他看向苗微:“微表妹,你?”
难不成竟是你?
苗微越发脸色惨白,珠泪盈睫,随着她微弱的点头,那眼泪如珍珠般碎裂,生命在她这儿尤其显得脆弱。
那位公子见苗微摇摇欲坠,更加可怜,忙闭了嘴:“呃,那个,我就知道这么多。”说罢匆匆撤了。
众人也不好再看热闹,退到一边留他表兄妹二人说话。
程权问苗微:“你如何得知,和朱家,那个……”
苗微哽咽道:“是,大舅母,叫我来上香,遇见了王二太太……”她抬手,把腕子上的镯子褪下来,像什么恶心物件一样,摔到程权身上。
看她那畏之如蛇蝎的模样,程权就明白,这定是王二太太给的见面礼了。
这镯子是实心金的,拿在手中颇有份量,可见这王二太太下了血本。
竟然……是真的。
王二太太娘家便姓朱,程权是知道的,这不摆明了就是相看的意思么?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自己母亲的手笔,当下脸色涨红。
心底隐隐的有一股义愤激荡,可同时又有些无耐。
他怜悯的看了一眼苗微,颇有些爱莫能助的意思。别说是她了,就是他自己的婚事,都只能听母亲的,没有他自己置喙的道理。
何况是苗微?
可苗微睁着一双泪眼,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他又实在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只好道:“我知道了,会……想办法。”
程权说得有多心虚,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更何况苗微一向敏感,她只有掩面痛哭的份。自己怎么会拿他当个人?根本他们就是不可信的,一个赛一个的虚伪。那是他亲娘,他怎么会违抗?到最后还不是出卖自己以换取他们的母慈子孝?
可惜自己命苦,竟所遇非人。
程权的犹豫她不是没看在眼里,也知道他为难,可自己重生一回,竟比上一世还悲惨,不由得她不痛彻肺腑。
程权看着惨然的苗微,有些手足无措,忙劝道:“你先别哭,也许只是偶然遇见,未必就到那个份上,再说我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替你想办法在母亲跟前转寰,可你也知道,欲速则不达……”
苗微什么都明白,可这份明白没法让她多信任程权一分。
她哭也不过是伤怀自己走投无路,遍求无助的惨境而已。
她只想要个程权确切的保证,保证她能劝服大舅母,别把她送往朱家。
可程权根本没那份笃定,她不哭又能怎么的?
狠劲咬住唇,苗微收住眼泪,当着程权,她一个字都不肯再多说。确实哭也无益,且她也知道,她在这儿哭实在有碍观瞻,且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当下强忍了悲痛,朝程权福了一福,转身就走。
程权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苗微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和臭名昭著的朱不同,以及对苗微垂涎三尺的三哥程良还有惯会避重就轻,********,又偏偏执拗的母亲。
卫七扯了扯他的袖子,提醒道:“令表妹的脚伤了。”
程权这才发现苗微每走一步,脚下都是一个血印,虽然不深,却也红的刺眼。
众人都有些触目惊心,配上苗微的经历,实在替她可惜。
好在粟米来的快,手里拿着鞋,蹲身替苗微换好了,扶着她一走一瘸重新进了庙门。
刚才说话的男子便拍拍程权的肩:“子衡,这事你还是别管了。”子不言父过,既是程大太太操持的,程权还能忤逆自己的亲娘不成?
程权抿唇不语。
他心里满是愤怨和不甘,一是怨母亲未免过于心毒,到底是亲戚一场,怎么能眼睁睁的把她往火坑里推?二是怨苗微多事,不是她,自己也不必要这么纠结和烦恼了。
可他也明白,怨恨谁都怨恨不着苗微,她何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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