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夜面上带笑,心下骤然抽痛一把。
“大晖第一雅士这别称臣实在愧不敢当,不过外传臣琴艺不差,却不知臣除却琴艺,还擅一事。”
“哦?”帝王好奇,竟然也是不知。
只见南宫莫惜往腰间一抹,竟然抽出一柄软剑。侍卫紧张上前却被帝王拦下:“朕倒忘了,三皇弟剑术高明。”
南宫莫惜含笑看了这一柄软剑,眼神往着花想容边上看去。花想容一愣,立马明白过来,上前施礼:“煜王殿下舞剑,妾以琴和之。”
皇帝准了。
琴音起,身姿动。花想容一曲高山流水,煜王南宫莫惜一套踏雪寻梅。两人本就是未婚夫妻,再一看二人舞剑弄琴更是觉得他俩天作之合。
南宫夜只见那身着蟒服的男子身姿轻盈,走剑行云流水,只觉此景只应天上有。心里不觉神往几分。他这处出神,便想到许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这天人之姿的男子。
那时候南宫夜才五岁,母后几乎不让他离开身边。对几位哥哥他也不甚熟悉,除了大皇兄、七皇兄和九皇兄之外,他几乎不认得什么人。
那时他已经极赋恩宠,在宫里说一句话根本没人敢顶上一句。那时他还不知道皇宫西角有一处梅园。直到五岁那年的冬天,他和几个皇姐捉迷藏的时候无意闯了进去。当时正是雪后天晴,梅花卧雪而开,很是壮丽。幽幽梅香牵引他往里面走。
接着入眼的就是一席碧色衣衫的陌生人,在梅树间舞剑,他衣袂翻飞,恍如天神下凡。南宫夜只觉心中震撼不已。那碧衣人或觉有人闯入,长剑一指,吓得南宫夜跌坐在雪里,剑尖只停留在他鼻前一寸处。一时,他就被吓得哭了起来。
那人一见他哭,也有些紧张。连忙蹲下问他可吓着了?他只是哭,吓得真是说不出话来。不过这也让他看到那天人之姿的神人如同凡人一般的紧张神采。
小太监来寻他,本不敢进梅园的,可听到南宫夜的哭声也管不得了。闯了进去,跪在雪里:“请三殿下恕罪,奴不知十七殿下进了梅园扰了三殿下。”
那人站起,本是紧张的脸上变的寡淡不少:“那就带着十七出去吧。”他走进屋内,居然关上了房门。
“谢三殿下,谢三殿下。”
小太监抱起南宫夜溜也似的出了梅园。
从此之后,南宫夜便经常跑去皇宫西角那处小院子。可是那个三殿下却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再往后来他大了些才知道。那梅园是父皇给三皇兄的恩宠,三皇兄得了空就会去里面小坐片刻。他也才知,父皇除了自己也是宠极了南宫莫惜。
要不然,如何他们兄弟姐妹的名字都是单字,只有他那位三哥的名字是两字呢?
南宫夜从回忆中转醒,望着尚还在舞剑的南宫莫惜。心中想道,或许正是因为最初就见了他从亲近到疏离的态度,才缠着他的吧。
琴音落,长剑收。
“臣献丑了。”
太后点一点头,夸赞几句。南宫莫惜与花想容则一左一右退开了。此时烟花盛放,夜空如同盛开百花。南宫夜望着南宫莫惜抬头的侧脸,轻轻笑了一声。
“煜王与容儿的婚期定了没有?”
太后突然提起,让南宫莫惜转回身来:“还请太后做主。”
太后点头,望了花想容,向花想容招了招手,让人走到自个儿跟前来:“容儿可决定了?”
这话问的花想容脸上一红:“凭太后做主。”她红着脸低头,目光却往南宫莫惜处看了一看,南宫莫惜恰巧也看过来,四目相对,脸上又更红了一分。
“那就让哀家给你们挑个好日子。”
“谢太后。”
“谢太后。”
两声重叠,两人又互看一眼,各自转开脸去。
宴已尾声,南宫夜送了太后回宫便想着去梅园再看一眼。刚刚南宫莫惜一舞剑招引他想起太多往事,如今十六年过去,再见踏雪寻梅,南宫夜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推开梅园大门,在梅树林中走了一段,心中想了许多旁的事。再一抬头,却见着南宫莫惜推开小屋的窗子,两人相望,又好似回到许久之前。
南宫夜咧嘴一笑,叫了一句:“三哥。”
他以前称呼兄长,都称皇兄,唯有这个,他叫他三哥。
“十七弟。”
南宫莫惜也浅浅唤了一句,两人隔着一扇窗,相互对望着,谁也没想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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