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宫门口,马车的速度渐渐变慢,洛浮夕揭开帘子,正如他所料的,那运柴的杂伙房宫人们,推了满满一车子的干柴,从侧门进来,其中在车后处使劲的,便是他要寻的韩来玉!
天气炎热,宫人们出宫办事,若无急事,便喜欢早趁乘着太阳还没有升起,或者傍晚太阳下山之时出宫,所以这两段时间行走的人数颇多,那守宫门的侍卫也是在这段时间最忙,人一多,便容易出纰漏,所以这无关紧要的流动,便被安排在了人最少的时候,比如这杂伙房运送干柴之事。
洛浮夕早先探到了韩来玉当班的时间,又故意装病晚出宫,为的就是在这一刻,造成与那柴车巧遇的假象。
果不其然,马车遇到了体积庞大的柴车,不过两辆马车可通行的甬道便显得狭小不堪了。洛浮夕的车子停了下来,等对方先通过,就在看到韩来玉几乎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洛浮夕叫住了他:
“韩宫人!”
韩来玉扭头,居然是多日不见的洛浮夕,急忙高兴的擦了擦汗,跟管事的知会了一声,便行到了马车下,毕恭毕敬行礼道:
“洛大人还记得小奴?唤小奴名字便可!”
洛浮夕身旁的宫人只微微张开一眼,见不过是个杂伙房的奴才,便没有过多理睬,自顾自的在车后继续合眼小寐。
“多日不见你,可好?”
“承大人关爱,小奴还在杂伙房做事……”说到此,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那会儿太阳毒辣,地面上升起热气,灼烧地人脚底生烟,韩来玉本是长了一张白皙的脸,不过一月有余,天天曝晒于毒日下,早就黑了一层。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湿了衣领。
洛浮夕伸手从身上捞出一块汗巾,竟直接递到韩来玉面前,道:“天热,拿去擦擦吧!”
对方一愣,颤颤巍巍地接过了汗巾,抬头时分,遥见那马车飞快地朝宫门驶去,哪里还见得到洛浮夕的影子?
前面的柴车已经远去了,甬道里只剩下韩来玉,如同做梦一般,只有手里的汗巾在告诉他,刚刚那人确实是洛浮夕。
韩来玉抖开了汗巾,没想到边沿上写了苍蝇大的字:【亥时整,洛居。】
这个小奴才分外聪明,见了上面几字,便明白,说的是今天晚上亥时,在【洛水别居】处见洛浮夕。他对自己有恩在前,他又是知恩图报的人,必然要为洛浮夕做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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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洛浮夕到翰林院之时,赵阁老正结束了午休,一个人于藏书房里画画,洛浮夕捧了誊写完的名册送到他手里。
赵阁老停了笔,翻开名册,之间上面字迹工整,行笔有力如有风,很是欣喜:“洛大人年纪轻轻,一手书法倒是运了气,很是有点底子。”
洛浮夕听到老师夸奖,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不敢,老师抬举了。”
那赵阁老又道:“字画一家,对字有心之人,对画也颇有建树,洛大人要是有兴趣,来品鉴品鉴老朽的这幅画如何?”
他低头看去,却见刚刚收笔的一副绝妙丹青,跃然纸上。那画里正对面的一处繁花景致,画的是海棠,浅叶,青石,蝉鸣,写意流畅。
洛浮夕不禁开口道:“西府海棠落乱红,廊下金叶争闹春。”
赵阁老一听,哈哈大笑:“海棠开在盛夏,已经不是春天啦!”
随口说的两个句子,竟被赵阁老捡了一个误,倒显得洛浮夕在大学士面前想要卖弄文采,反而东施效颦一般,不由红了脸:“老师说的是,学生才疏学浅,闹了笑话。”
赵阁老喝了口茶,摆了摆手道:“不,【西府海棠落乱红,廊下金叶争闹春。】,这两句倒是让老朽念及了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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